昆仑弟子扬起手中厉剑:“本尊要你让开,你竟敢当做没听见?看来,你是在同情这些妖,天道之下,凡是敢同情妖的修者,格杀勿论!”
“哈?”桃夭怒而抬手,“喂,你莫要信口雌黄,我不过是躺在树下晒个太阳,怎么就成了同情妖了?你要再污蔑我,我去告诉大师兄!”
脸生弟子冷冷一笑,眉目间的不屑越发地浓烈:“刚才滚下去的那条金龙鱼是你烤得吧?”
“关你什么事?”
“昆仑仙境只有三条金龙鱼,全是大师兄的心爱之物,他若知道被你烤了一条,你说大师兄会不会把你踢出昆仑?”
呃……她不是烤了一条,她是烤了三条!
喵的,这事儿可不能怨她,毕竟她只管杀和煮,又不管抓。鱼是岑夫子抓来的,大师兄便是要问罪,那也是由夫子担着。
但,大师兄敢问夫子吗?
不,他不敢。
那大师兄还能问谁?
“让就让,谁还不肯让了?大家都是同门,你便是客气地说一句请,能死啊?”桃夭一边碎碎念,一边小心地挪了挪位置。
上仙人不在山中,未免大师兄见鱼死而对她起杀心,她还是退一退地好。
桃夭默默敛眉,看着躺了一地的垂死小妖,无奈腹诽:那个,不是我不想拦着这个疯子啊,但他手里有剑,我实在拦不住。
再说,你们反正要死了,我拦或者不拦,对你们委实没多大意义,等你们死了,我保证给你们多烧点纸钱。
陌生弟子一个响指,横在地上的小妖忽然全烧着了火,本就绝望至极的它们,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哀嚎中,陌生弟子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享受又冷血的微笑。
这是一个令人莫名恶心的笑。
“喂,住手。”
喊完话的桃夭立刻捂住嘴,她喊了什么?
不是,她干嘛要喊?
想不明白的桃夭,已经站到陌生弟子的对面。
她这人自来胆小怕事,又自私自利,还很没下限。
但没有下限,却不代表没有底线。
譬如这一刻,以她胆小怕事的逻辑来说,该立刻转身跑得无影无踪,但她不能,这个不能,无关乎她是不是一只小妖。
她只是单纯地认为,无端的屠杀是错误,尤其是对弱小无辜者的屠杀,更是可耻至极。
陌生弟子笑意一收,充满杀意的眼神直射桃夭:“你果然是在同情这些妖。”
“放屁。”
昆仑弟子愕然:“你敢骂本尊?”
“你算老几,我有什么不敢骂的?”
“你——”昆仑弟子横剑,“找死。”
喵的,既然已经对上了,不如正面刚,她是上仙首徒,还能真怕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弟子?
桃夭昂首:“你,把火灭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她来什么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修为也一样,可怜她一个上仙首徒,居然奈何不得一个小弟子,最悲惨的是,这会儿她还不能报上上仙姓名,毕竟,她才烤了大师兄三条金龙鱼。
罢了,她干嘛非要自降身份去和一个小弟子针锋相对?他敢杀妖,是天道之下,妖该杀,但她不是妖,是昆仑弟子,他还能真杀她?
既不能,她何必怕?
昆仑弟子不肯灭火,她受累,自己灭。
桃夭转身,脱下火山云丝,然后以云丝去包裹那些个着了火的小鸟妖。
根据化学理论,再旺的火,离了氧气,也烧不起来。果然,着火的小妖,被火山云丝包住后不久,身上的火便熄灭了。
见此,桃夭松下一口气,加快灭火的进程。
这些妖必死无疑,她唯一能做的,是让它们平和的死去,而不是在巨大的折磨中死去。
她告诉自己,要快,要再快一点。
就在她全神贯注救小妖的时候,昆仑弟子突然飞来一掌,重重打在她的后背,桃夭瞬间被击飞,正面倒地的她,胸腹翻涌,吐出一口浓血。
此时,她身下压着一只小妖,小妖弱弱抬眸,可怜巴巴的眼神里写满对桃夭的担忧:“人修,你没事吧?”
她怎么可能没事?
这厮下手根本没有留情面,只一掌,便几乎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好痛苦。
陌生弟子缓步走到桃夭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弟子,怎么上得昆仑山?本尊不过用了三分力,便叫你伤成这样,委实没用。像你这等无用的修者,何必还活着给昆仑山丢脸?倒不如死了干净,你说是也不是?”
不是。
当然不是。
既是活了下来的生灵,便该有继续活下去的权利,谁也无权剥夺,但这话,桃夭说不出口,因为她快痛死了。
昆仑弟子一边朝桃夭残酷冷笑,一边抬脚碾死了一只还在喘气的小妖:“你看,譬如妖族这些苟延残喘的妖兽,活着也不过是丢了曾经妖族昌盛过的好名声,倒不如死了,回头叫凡人著书,还能落得一行显赫一时的夸赞。
也譬如你——”
冰冷的剑,被陌生弟子狠狠扎进泥地,距桃夭喉咙,只一寸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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