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里来回川流,其中还伴着纷乱的脚步声。
也许是身边多了一人,外加低语者们语调皆比较缓和,我没像之前那般慌乱,既然走也走不了,索性就仔细辩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alex用手指蘸着雨露,在地上写下“greek”几个字母,表示他已辨出了语种。当我想问能否听懂对话内容时,忽见他双眼发直,手颤颤抖抖探向背包,取出可萨汗面具套在自己脸上,竟一骨碌站立起身,甩开我胳臂飞跑出去!
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破门窜上走道中央。我不由暗暗叫苦,只得站起身,紧随他出门。不论他是何种打算,行迹既然已暴露,再继续藏着也毫无意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alex像根标枪笔直地站着,拧开挂在身上的两只手电,灯泡强光在我们两侧洒下光斑,将朽木烂板照得一片惨绿。他盯着过道另一头,严阵以待。我反倒成了个瞎子,两眼茫茫,只得屏息凝视,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激战。对面的声音在逐渐逼近,语调依旧很平静,丝毫没有受我们干扰。alex在漆黑之中,茫然地举着重弩,似乎在瞄准着什么,与那些即将撞上的人影短兵相接。我捏着羊角榔头不知所措,正急得东张西望,模糊散瞳中,一条黑影极其快速地移动,窜入了范斯所在的扶梯破屋区域。我刚想定睛细观,猛然间回荡在耳际的所有杂音,嘎然而止!
这种肃然与沉寂,简直扼人魂魄,犹如两拨人面对面地站着,彼此冷冷地观察对方,只待有人做出动作便立即一拥而上动手。虽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能真实感受到这种气息。
“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推了把alex,气息急促地问。
“它们停了下来,正在面前五米的地方死死盯着咱们。”
“你是说,它们能瞧见咱们?”
“对,虽然不知这群鸟人打算做什么,现在慢慢往后退。尽量脚步放轻,你可以做各种尝试,没事,我会全力扶住你。”他用一条手臂托住我胳肢窝,人开始缓慢倒走。我定了定神,将脑中杂念挥之而去,调出第三瞳。
若是我能预先知道自己即将看见的一幕,绝对不会采纳alex的建议。平整的绿线向着远方平铺出去,在我俩面前不到五米之处,层层叠叠被勾勒出几十个人形曲线,虽看不见它们的容貌,但那木然的站姿,和盯着我们一动不动的头颅轮廓,不啻说明这些看不见外形的人已发现了我们,显得无比震怒!
“完了!”我在心中狂呼一声,腿脚发软脚步打滑。对方那么多人,哪怕我们是兰博或魔鬼司令,一开打便会被活活踩死。他见状加大气力托住我身子,侧肋被顶得生疼。如同呕吐前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开始猛烈刺激大脑,眼前已是昏沉一片。这条走道整部外形也同时发生了极大变化,所有延伸出去的绿线,都聚集在拐口处跳个不停。我刚想揉眼,就听得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机簧声,那是alex松开弩机保险,此刻已毕露杀机!
眼前这些人形,似乎也感受到死亡迫近,身躯开始颤抖,伴随着一声女人尖利号叫,就像之前听过的声音,它们竟集体转身逃跑!我对眼前这一幕实难理解,alex手上的弩一次只能射一发,哪怕他手速再快,但重弩箭镞也仅有十来支,它们一不具形体,二人数众多,全数扑过来,不出几秒就能扫荡完我们,却选择儒弱地抱头鼠窜,这究竟为哪般?
就在隐形人群开始慌乱奔逃时,我明显感觉到身后正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高速碾压上来,还来不及回头瞧个究竟,身子就被一下子推了出去,砸倒在铺满树叶的过道角落。抬头去看,地上旋起的小龙卷活像有了生命般,多股凝聚在一起,追着这些人形而去。我收不住惯性猛地砸向尽头,牢固的板墙被撞得开裂。这附近似乎是个超乎想象的凶狠生物,那绝不是煤炭脸儿,比它要巨大得多,正不顾一切想要追上逃散的人群!
“你也看到了吧?那是什么?喂!醒醒!”alex一把扯下可萨人面具,扶着我肩头大叫,当手电光束照到我脸上时,他忽然惊叫起来:“你,你的眼睛!”
“别管这些,这是正常现象,咱们快撤……”我无言以对,一切发生的太快,极多杂乱无章的怪诞汇集在一起,如果现在就打算搞明白,整颗头颅便会疼痛欲裂。
“你的一颗眼仁变色了,像白化病人般成了血红色的眼珠子!”
我这时才发现,调出的第三瞳,由于过度紧张,竟收不回去了!但是,更糟的还远不止这些,已追击进拐口的那巨大物体,似乎也感受到我俩的存在,它在不远处紧急掉头,开始朝着我们全速冲击过来!我下意识地抬起无力的手臂,摆了个虚弱的架势,而这东西眨眼间就窜到跟前。alex虽连续射出两发重弩,但全部穿透空气楔入对面石墙里!这股巨大的力量是空气的一部分,无法捕捉无法瞧见,根本就是在螳臂做无用功!我用钢矛抛杆直插朽木地板,尖头朝上,等待着它致命一击!
谁知,像刚才那种狂风骤雨冲击并未来到,却出现了更难以想象的一幕!手电光巨大光斑,忽然像被人啃了,无端缺了一块!跟着又是一块,不出四秒,一整块光斑被吞噬干净!可灯珠却依旧是亮着的,但就是再也投射不出亮光!紧接着,轮到后一片光斑,也像月食般突兀地缺了一大块!
“如果感受到光线正在流逝,说明他正在逼近!”
我和alex猛然领悟到这句写在小屋板墙上暗文字的含义,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怕光芒完全消失,急忙关了手电,然后抓紧我衣领,提着弩开始往回狂奔。我循环着双腿交叉、跌倒、再爬起这三个过程,气喘如牛,逃回二楼扶梯一带的厢房前。这时,我们身上的镜灯光芒,只剩得不过手掌般那么一丁点!
而眼前厢房的侧角,范斯独自一人面壁而站,背影木然呆滞,我不知道他在干嘛也猜不透他怎么回事,仿佛整个人掉魂了那般。一连串无法预料的打击接踵而至,哪怕是再高精密度的电脑也难以短时间做出判断,更何况是被恐惧抽空一切的人脑?
事情正变得越来越危急,我猛地推开alex的手,让他不必再继续顾着我,转而援手胖子。自己则像条断脊的爬虫,手脚并用滚入最近的一间破屋里,不顾三七二十一,朝着一架长满发黑霉斑的大床底下钻入,大气不敢出。
而alex触碰到范斯时,他整个身子软得像面条,一下子瘫倒下来。尽管其体重不差于机车,但兔子被逼入墙根也会咬人!也不知alex哪来的爆发力,竟拽着胖子后领,愣是将人拖进了侧旁的屋企!
扭结成团的床褥丝线上也长出发硬蜷曲的霉斑,伴随着阴风阵阵,不住地颤抖。我咽下倒悬之心,努力迫使自己镇定再镇定,不住睁眼合眼,想要将第三瞳移回去,但不论怎么努力,丝毫感受不到视神经在背后连着,血红眼仁纹丝不动!这种视觉感实在是令人难受至极,既有真实图像又布满曲折难平的绿线,模糊一片,强烈的不适感很快令我半部脸颊逐渐没了知觉,巨大耳鸣也随之产生。看不见形体的巨大生物,正沉重地在二层楼板上滚动,不断传来脆弱板材经受不住重压嘎吱嘎吱发出怪音,似乎整片半圆形楼道即将坍塌。
此时外边的那个隐形生物,正步步逼近破屋门洞,距离越来越短,我甚至能感受到这东西嘴里喷出的臊热气息和阵阵恶臭!
很显然,它已判明我躲藏在此,正打算制造出各种恐吓,踹开房门,将我脑袋拧下来。新笔趣阁
我该怎么办?如果它冲进来,我就算不至于丧命当场,又要跑去哪里?照目前态势,下一个躲藏的地点,便是那悬空在断裂楼廊上的两间破屋。这组打破壁垒组成的房间门洞够小,它可能钻不进来,而且以它那种直线高速冲击的轨迹,也很难爬得进去。
但首要前提是,在跑出这间屋子之前,我必须人还活着,也不能缺胳膊断腿!
就在我急得满头油汗时,屋外那种兽类般的喘息声停顿下来,四下里都是低沉的口哨声。这些怪音时而汇集时而分散,似乎在做试探,想要找出目标在哪。大床太限制手脚活动,被床架紧紧压迫着人只有待死一途。我有计划地开始往墙根深处移动,想要将自己更深地埋入门前视线盲点之内,也就在爬的过程中,忽感侧面隐隐传来光亮。
“这种荒弃已久的破屋难道还有电力供应,再说此屋我已到过好几次,并没有见到有模有样的灯盏。想到此我好生奇怪,不由扭头去看,只见一只米黄色的战术背包斜靠在角落里,内里正透着微亮。这大包,不是背在alex肩头吗?什么时候被他甩进屋来的?而且,他压根就没靠近过这里,这般的匪夷我全然不知答案。
我开始朝着背包爬去,并伸手去触摸,那幽暗的发光体,有个尖头辣椒的外形,可这东西,我敢保证压根没给过他。从发现到收集,我始终装在包里,伸手去探,几只厚壁玻璃灯泡依旧好好地揣在里头。几番激烈厮打下来,它们也没有被挤碎破裂!
而且,以alex的个性,当真发现这么奇怪的东西,他早就拿在手中把玩炫耀,绝不会闭口不谈。或者是,他曾翻过我的包,见到这种东西觉得好奇自己掏出几个放在包里?可眼下我拿到的尖椒玻璃泡一个没少!
想着,我朝着背包靠拢,伸手拉开拉链,见内衬里共有五个,显然是其他地方搞来的。再一深究,就发现这只背包上没贴有他名字的魔术贴,而且背带颜色也不对,这显然,是其他的同款包袋!
我取出一只尖椒泡拿在手里端详,正揣摩它究竟派什么用,却在视线交错玻璃壁时,猛然倒映出,一副挤破脑袋也整不明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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