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金匣的那家公子哥,却从此厄运不断,财务状况每况愈下,最终不得不屈膝哀求老吕库古归还宝物。而老头却说,东西嘛,你是肯定别想再拿回去,不过我倒是愿意帮你重拾家业,并给予巨资助你渡过难关,条件是你得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此匣所有信息,不论巨细,准确无误地说出来。这个人无计可施,只得接受契约。就这样,迟暮之年的老吕库古才真正拆解出这二百六十个字符背后所蕴藏的巨大玄机。不过,匣子原主人奉劝老头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可怕念头,因为想要探索妖王的念头,将最终毁了他。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能真正找到肠葬所在地,更别提还幻想能深入地宫带出东西来。
那么,这件东西究竟是什么?堆积如山的珍宝?还是难以想象具有极高价值的文物?不,老吕库古根本不稀罕这些,对他来说,钱已经多到怎么使都花不完的地步,他还要珍宝细软做什么?而具有文化价值的史籍典章?一个暴发户又怎会热衷这些?
他想要获取的,正是古往今来所有世俗君主的唯一梦想,即永恒的生命。
相传凶王肉身死后,贵族们将其五脏六腑取出分别作脱水防腐处理,分置在五个巨瓶内,但有一件器官,不论采用什么极端方法,都无法彻底杀死或者分解。这件东西就是古蛮的脑子。最后失魂落魄的人们将其丢进天然水银坑,并派出自己长子成立枭灵卫,日日夜夜看护着肠葬陵寝,以杜绝恶魔重返人间的任何可能性。
起初老吕库古也只是有些念想,直到自己生命所剩无几,才真正动了开掘之心。
他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世界各地追索有关凶王葬地的一切资讯,期间获取某个法国大企业家的鼎力相助,这人为他组建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探险队,和具备丰富经验的雇佣军。老吕库古将指挥权交给自己信得过的外甥,于1930年元旦扬帆起航,浩浩荡荡奔赴非洲。
经过两年劈荆斩麻披星戴月的艰苦历险,探险队终于取得了卓越成就,不仅搜寻到妖王埋骨之地,更从凶险无比的肠葬中找到古蛮大脑,成功带回美国本土。
然而,当小吕库古抵达尤内卡山区时,老头已患上风邪,半身不遂了。铁桶移入宅邸后,被放置进一间特殊设计的黑屋内阴养。尽管老头早就在风险手术上签字,但医护人员迟迟不敢轻动,为他做开颅手术。谁都不敢想象,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到了这一年秋季,老吕库古极度衰竭,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各地汇聚而来的权威专家这才不得已,抱着侥幸的心态,最终答应为他做开颅移植脑组织手术。
开刀的那天,整栋吕库古豪宅从上至下被蒙上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帆布,谁都望不见手术过程是怎样的,管家将所有闲杂人等驱逐出公馆之外,其中也包括小吕库古。手术足足进行了四十多个小时,用了三批脑科医生轮流主刀,才得以最终完成。
病床上的老头,在随后的十个小时内,惊人地恢复过来。
两周后,不仅能谈笑风生,甚至还能骑马打猎。
又过了一个月,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老头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外貌如同健康的中年人。
而与此同时,老吕库古的内心也像容颜那般,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原本健谈的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几周都不说一个字;其次,他又找上那个法国企业家,请他为自己秘密雇佣特殊专科的建筑师,在豪宅内大兴土木,修建了无计其数的古怪房间和窨井沟渠;最后,他让人从遥远的鄂霍次克海送来只遮蔽得严严实实的水族箱,从此大门紧闭,不再见客,高挂闲人免进的大铜牌。
时光流逝,就这般不知不觉地过了四年,到了1936年夏季。这一天,小吕库古在密西西比老家,忽然意外收到自己叔叔从北卡寄发的挂号信,让其必须在7月7号前抵达吕库古公馆,他打算将所有遗产分给家族成员。
小吕库古闻讯欣喜若狂,打算立即动身出发,但在此时,有个人到访并竭力阻止他,此人便是赌输金匣的落魄公子哥。虽一番苦劝,但无济于事,小吕库古求财心切,依旧马不停蹄赶去参加盛宴。抵达埃苏迪加镇后,他瞧见所有的亲戚都到了。虽然如此,但在7号这个日期前,豪宅一律不对他们开放。这些人租住在当地镇民之家,满怀欣喜地彼此谈论自己今后将如何开始新生活。
约定的日期转瞬即至,这天傍晚,长久关闭的公馆铁门徐徐打开,约二十名老吕库古亲戚远房甚至包括养子,努力克制住内心喜悦,穿戴齐整,手握祝福词稿款款进入宅邸。当最后一名妇人抱着贵宾犬踏上鲜绿如茵的草坪,背后那扇黑铁大门沉重地关上了。
这20多人,大概不会想到,远处看似充满温馨摇曳的烛光,和老头那可掬笑容的背后,掩藏着无穷杀机。等待这群做着发财美梦之人的,将是一幕腥风血雨,和最后的晚餐……
马洛一仰脖,喝干了随身携带的小酒壶内最后一口白兰地,随后发出一阵唏嘘,摇头叹息起来。
而范斯则有些不敢相信,抓过蜡烛凑近兽皮仔仔细细打量,生怕遗漏了什么,正用笔在褐色小本上记录着。
“然后呢?”正听得入神,他们却戛然而止开始各干各的起来,我不由万分迷惑。
“没有然后了,兽皮记书就写到这里,搁笔完结了。”胖子提过书稿,瞥了瞥身边的瘦子,道:“这上面写下的文字,还不如概述以及补充的完整,反正就是笼统地将事儿描述一遍,绝大部分都是老马脑补拼凑的。”
“那这二十多亲戚后来怎样了?”alex也凑过去看,开口问范斯。
“还能怎样?多数是被狠狠地干掉了,总之肯定活不下来。”
“我不明白,这个老吕库古为何要对亲人下手?”
“这谁知道?也许老汉本身就是个极致的施虐者,一般有钱人大多变态,作奸犯科的。”一开口,范斯立即暴露出其底层思维,又搬出自己那套烂熟于心的阴谋论,振振有词道:“你想啊,所有资源都集中在那么一小群人手里,他们自然想干啥就干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喝血、越货、煽动颠覆、消灭地球人口,啥都干!”新笔趣阁
“只是可惜了那贵宾犬,我特别不能听甚至不敢想。”
“可半截子的记录,那个小吕库古既然在写为什么不弄得完整些?”我接过兽皮,颠来倒去翻看,似乎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则故事写完了。
“你得看第一页书稿最上面的标注。其实之所以写下它们,也是别人让他留个底做备份。万一出发到了公馆,再出点什么事,起码也能有份东西说明缘由,并提供有力证明。”马洛挑出其中一页,指着开头的署名,说:“看见没有?除了小吕库古自己的签名,还有个旁证,就是那位落魄公子哥,他也同样留了印章。我怀疑,这份记书写下的日期,应该在1936年7月7号前几天,并在最后一天被寄发出去的。而至于后八天里,这座公馆内究竟发生过什么?谁都不知道。”
首页兽皮最上方,端端正正印着个复杂的花卉图案,工整严谨,应该是某个望族的家徽。在图案正中央,隐隐约约有个字母。
“不,还有其他的记述!”我指着黑色双肩背,道:“之前翻的时候,里面还有个薄薄的账簿,上面全是些看不懂的外文字。”
“你是指这个?”马洛朝我举了举手上发黄的破本子,说:“我也看见了,但这上面除了部分化学公式外,其余都是希腊字。我俩没学过,常春藤导师也许能读懂但人又不在,反正对当下作用不大,就是个摆设。”
“诶?你懂不懂希腊字?”范斯啧着嘴,转向坐在一边的alex问。
“不懂,我对学语言没有兴趣,法文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
这只折腾来折腾去,耗费众人尤多热情的双肩背,里头物件虽繁多,但碍于语言不通,对我们如何来认知暗夜之中吕库古阴宅里潜伏着什么,以及如何逃出魔窟这些最重要的问题,显然丝毫帮助都没有。
“不过嘛,你们也犯不着垂头丧气的,嘿嘿。”正在大家一味叹气时,alex忽然眨巴着眼,微笑起来:“别忘了马德兰也曾到过这里,没准他的文字里会提到宅子。”
“对,险些忘了,快办正事。”胖子被点醒,不断推搡他,叫道。
这小子说的没错,适才在找出路时,我掏过他的包,果真有本黑封皮的笔记本,写满了蝇头小字,保不齐里头就有救命法子。想着,我也连声催促,让其立即翻看,找到脱出之路。
他装模做样地埋怨那么厚一本要短时间内读完,根本就是虐待迫害,不情不愿地打开背包,掏将出来。当他正襟危坐翻了几页后,忽然瞪圆大眼,让范斯举着蜡烛靠上前来。
“诶,我艹,真是见鬼了!”他继续往后猛翻了几页,垂下手来怒骂道:“这他妈写的是些什么鬼玩意儿?”
“怎么回事?你不是读过吗?”我推了他一把,忍不住又拿马德兰开涮,嬉笑道:“你家老头都写啥了?快跟我们交代交代,许不是描绘与小三滚床单的细节不堪入目?”
“闭嘴,林锐!都什么时候了尽开玩笑!现在问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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