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暮润觉得声音小了许多,也没有那么难忍。
便松开了手,隐隐听到刘老二和乔东子在说话,其中还夹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中低男音。刘老二和乔东子对这道声音的主人很是恭敬,没有半点在路上时的谑笑科诨。
难道这个人就是土匪头子?
暮润有点儿想看看,这个被手下称作第一变态的家伙长什么模样,回头遇见了也好避开点儿。
花轿有窗,她抬手撩窗帘……
没撩开!
是缝死的假窗!
暮润:“……”
既然看不到人,那就偷偷听吧。
暮润把耳朵贴到轿壁上,集中所有听力,总算听到一点儿东西。
那个疑似头目的声音:“拜堂后……”
拜堂后?难道是拜堂后行动?
蓦地,吹吹打打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花轿继续前行,惊得暮润回过神。
花轿外面,看热闹的人三三五五凑到了一起。
“这曹家怎么又要办丧事。”
“什么丧事,这不是喜事嘛,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见不得人好哦。”
“哟没看出来啊,你是才来咱们县的吧?”
“你咋知道?”
“本地人谁不晓得这老曹家,半年娶了四个儿媳妇,死了四个,曹家少爷是个忒厉害的克妻命!”
“啊?这么凶!”
“可不么,十里八乡的,就是把闺女卖进窑子里,起码还有口活饭吃。嫁到曹家,那就是卖死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周围说什么的都有,七嘴八舌的,还有故意声大了说,好让花轿里的暮润听到。
暮润早就决定逃走,所以他们的话,也只是愈发坚定了她的想法。甚至暗戳戳希望那些土匪们,能早点儿动手,省的夜长梦多。
很快花轿停了下来,奏乐的声音越发响亮,周围看热闹说闲话的也越来越多。
一个满脸笑容的全福喜娘,进了花轿。
暮润此时盖着盖头,便听着喜娘念了几句吉祥话,就接她下了轿。
这和辛莲记忆里,辛莲舅娘教给她的流程不太一样啊,好像省了好几个环节,踢轿门、射花箭、撒福豆……都没有。
进门的时候,暮润提着裙子跨了一个巨大的火盆,差点儿把衣服给烧了,还踩碎了厚厚一摞子的瓦片,就被送去了新房,连最重要的拜堂也省了。
没有拜堂,这是娶妻还是纳妾?暮润对古代这套礼仪也是有点不懂。
扯了红盖头,暮润打量房间,窗户上贴着喜字,房梁上挂着红绸喜色布条,雕花立柱拔步床上铺着崭新的喜被,被子上洒落着一些吉祥果子,花生大枣桂圆瓜子什么的。
外面忽有说话声传进来,暮润侧耳静听。
“……上一个少奶奶只在这个屋里活了七天,你猜猜她能活几天?猜对了我给你买一斤桂花糕。”
“三天!刚才我看到了新娘子,那身板儿瘦的跟鸡架子似得,说三天都是多的。”
“那行,三天以内她死了,你赢。过了三天,就算我赢,你给我买一斤枣泥糕,怎么样?”
“没问题,我就等着你孝敬桂花糕了。”
“说不定她能撑过三天。”
“你啊,还是对咱们少爷不太了解。行了,我去前面了。”
“去吧去吧,我去后院打水。”
脚步声渐渐远去,暮润蹙眉,又打量了一遍房间。
和刚才的感觉不同,这次她莫名的觉得这屋子透着股阴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顺着那丝腥臭味,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最后站在喜床前,看着撒落着花生大枣桂圆瓜子的大红喜被,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喜被被慢慢撩开,露出喜被下的褥子,也是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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