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明枝依言往前,踩在他圈出地方那个圆中。
而李训再往右几步,另又圈出一个圆来,叫她去试。
赵明枝踩来踩去,感受足下雪地结实程度,隐约也察觉出些许不同来。
然则自家踩是一回事,马蹄踩又是另一回事。
骑在马上,就能比对出不同,这当要多细致敏锐方才达到,又得要什么骑术?
她一面佩服,一面已是放弃再骑马去试,只原地环视,自恃目力,于道路当中地面寻了半日,终于才发现几滴血迹,不免有些失落。
——这一路要是只她自家行走,无人提点,怕是往返不知多少回,也难辨认出来。
李训守在一旁,看她动作、表情,便道:“我靠这个讨饭吃,你也不跑镖,人人都会了,我拿什么养家糊口?”
赵明枝听得这话,抿嘴一笑,然则复又问道:“即便是靠这个吃饭的,寻常镖局里头镖师、镖头,当也没几个能做到二哥这样的罢?”
李训本来难得自夸,此刻却是颔首道:“我吃的精细饭,旁人擅长旁的,此项倒是多数及不上。”
又道:“这也不算什么秘技,你本也聪明,向来一点即通的,若是生了兴致,将来得空来同我学便是。”
再补一句道:“不学也无事,等到了京兆府,西北一向安定,不至于同这一路似的遇得许多乱事,自可放心住下,好生安家。”
赵明枝被夸得将信将疑,拿脚又去踩地上厚雪逐下比对。
李训就出声道:“雪冷,一会回得镖局再试。”
又一点她那手中陶瓶,问道:“味道如何?”
这话午间赵明枝也说过,此刻短短半日,两人角色就掉了个转。
她当即点头,应了一声,道:“我吃出薄荷味,好似还有冰片,另又有甘草,甜丝丝、凉沁沁的,十分通窍醒神。”
又问道:“二哥吃不吃的?刚才那烟气熏人得很,闻着胸闷。”
说着认真抬眸去等。
她一双杏眸,看人时眼睛干净又清澈,叫李训不自觉伸出手去,将那手掌翻正去接。
赵明枝便把那陶瓶里头圆丸给他倒了一颗出来,再收起时,明明已经修得十分整齐,那小指指甲尖还是不小心擦了一下他掌心。
她全无所觉,只顾着塞木塞,还不忘问道:“二哥从哪里寻来的?这样好东西,我怎么从前没见得有人说起。”
李训把那糖丸捏住,却不急着吃,只觉掌心微微发痒,半晌才道:“家里从前的旧方子,本是叫人做了备用,放在身边许久了,总不记得吃,你既喜欢,便收着罢。”
几颗糖而已,赵明枝也未多想,只道一声谢,就老实不客气放进腰间香囊里。
她犹豫一下,忍不住道:“二哥……你莫嫌我市侩,这糖丸味道当真不错,效用更好——我只吃了一颗,便能提神醒脑,因是小糖丸子,又好随身携带,其实未必不能试着做出来,朝过往行路人手上卖一卖。”
“京城里头有一家姓柳的,两地隔得甚远,二哥或许没听说过,他家只靠卖醒酒丸子,便在京西、东两路开了十七八个铺子,置下偌大产业。”
“另有一个梁医馆,说是医馆,其实只卖驱蚊止痒香包、香膏,不过三代人而已,就攒造了好大家底,光是宅子、铺子都数之不清,若非狄贼来……”
她停顿片刻,叹一口气,却又打起精神,又道:“只不知道二哥家中除了这糖丸,还有无其他得用方子,若没有,其实也够了,若有自然更好。”
“最好这方子其中材料便宜,咱们做得多些,即便薄利多销也不怕,其实这东西急行军时也能得用,若是做出名气来,将来卖给朝廷……”
她就在此处掰手指算得起来,然而算到一半,甫一抬头,就见对面李训也正看向自己,眼神之中还有些说不清的纵容感。
赵明枝莫名赧然,正要再说,就听李训轻声道:“我家中还有几样方子,只是镖局里头事情甚忙,我也不懂经商之事,只好留在角落积灰,你若得空,不妨帮着看一看,若能做些买卖,自是好事。”
又道:“至于卖给朝廷,其实我先前在京兆府投军时,也曾给同袍用过,都说很好,也有人送得上去,不少军官也交口夸赞,常来讨要,只是后来忙着镖局事,只往均州、邓州跑,就没有再说此事。”
赵明枝听得这话,心念一动,忙问道:“却不晓得是哪些军官?能否做得了主的,二哥不愿自家出头,拿从前交情说话,倒不如把此事推脱出去,只说是旁人方子……”
又发愁道:“可惜我从前只听得人提过几嘴,对京兆府上下军中了解不多,也不晓得能从谁人着手,才好做这笔生意——其实两相得利的。”
李训便道:“怎么才算‘做的了主’?我往日从军,而今开着镖局,一向是上下都要打点,在京兆、凤翔两地,能搭得上话的人倒不少。”
赵明枝心中盘算那裴雍手下,试探说出一二人名字,又道:“我不过外地生人,其实不太熟,或许还要再探,不过都说那裴节度势力甚大,军中也管,州务也管,想来有他手下点头,应当能帮上些许忙?”
李训沉吟片刻,道:“那廖勉倒是从前同我有过接触,或许可以问问。”
赵明枝顿时大喜过望。
她本来还不知道去得京兆府后,如何才好同那裴雍扯上关系,却不想这李二哥如此得力,此刻简直犹如瞌睡遇上枕头,急忙道:“如此,若是二哥信得过,不如交给我来帮着处置——只是要派几个信得过手下过来搭手。”
李训眸光柔和,注视她道:“一桩生意从无到有,辛苦得很,你帮这样大的忙,我要如何答谢才好?”
赵明枝当即摇头,道:“是我借二哥的势力搭桥,要什么答谢?”
又笑道:“你我二人,还说什么答谢?”
她本来还不知道去得京兆府后,如何才好同那裴雍扯上关系,却不想这李二哥如此得力,此刻简直犹如瞌睡遇上枕头,道:“如此,若是二哥信得过,不如交给我来帮着处置——只是要派几个信得过手下过来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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