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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尸首初时全是狄兵,间夹零星晋人兵士。
行到中途,几乎全是晋人。
彼处晋人正是那押送队的,兵械制式,另有逃逸民伕穿着打扮,全数对的上。
他们不是死于箭矢,就是死于刀枪,而尸首方向无序,应当同她携箱奔逃时看到的场面一般,是在逃命时为狄人骑兵所杀。
但狄兵死时,近乎全数死于箭矢。
狄兵身上插的箭矢尾巴眼熟得很,不同于寻常木箭,却是与前夜那所谓“可能狄兵百夫长”身上所中一般,乃是木羽箭。
一路行来,她虽不能细数,但见到的尸首中狄人步兵就至少有千数之计,而身披甲胄的骑兵,也少说有個数百,尸首所向类同,死时也十分集中,几乎全数倒在一处。
狄人不会干坐等死,站定了任由他们射杀。
必定是以神臂弓列阵,远远齐射,才能如此。
赵明枝虽然不懂兵法兵事,但她南逃时见过禁军神臂弓队列阵御敌,战术、战法、战力,缺一不可,只要节奏稍乱,或是配合稍差,都容易被对面骑兵捉住时机,反攻过来。
能在她离开的一二时辰间,歼灭这样数量狄兵,少说也要有数十乃至于上百神臂弓手配合默契,才能做到。
但想要训练一支配合成熟的神臂弓队,谈何容易?
便是家底丰厚,又能从各地精挑细选的禁军之中,也不过寥寥数百而已。
现如今,均州去往邓州换防的寻常厢军,竟是如此精锐,已经能锤炼出神臂弓队了吗?
如若这般,为什么所有人都同她说,除却京兆、凤翔西军,其余晋军军纪败坏,人废员弛,毫不堪用?
回想枢密院中几位老臣陈言,并有其余官员上书,另有旁的许多佐证,赵明枝总觉得他们并不是说谎。
并且路过邓州时,也见过彼处厢军,明明同今次护送辎重兵士一般,夸一句疲敝已是给足了体面。
两地时常换防,怎能做到彼此之间这般格格不入,浑然不同的?
可此时自己亲眼所见,尸首总不可能作伪罢?
她虽暂时找不到缘故,但已经将此事记下,决心等回了蔡州,定要着人查个清楚。
再说三人纵马奔驰良久,人疲马倦,等到日上中天,正巧路过一处小小溪流,左右有些枯草树木,便暂且停下歇息。
赵明枝双脚头一下踏实地面时,简直都站立不稳,缓了片刻,本要原地趺坐,刚碰到地面,却被李训拦住。
他皱眉道:“跑了这半日,你腿脚血脉俱僵,莫要坐着,起来走一走。”
赵明枝实在无力走动,此刻被这样一拦,恨不得原地躺倒给他看。
只碍于两人毕竟才相识,又无半点关系,对面还是男子,半点不能卖乖撒娇,甚至连难色都不敢稍有露出。
她一咬牙,努力爬将起来,然则一时难以支撑,竟又坐了回去。
而对面李训却是叹一口气,俄顷,终于将手中鞭子探到赵明枝触手可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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