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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茶水早冷透。
被那冰寒意一激,她瞬间就重新清醒过来,把原先厚布同皮毛围住头脸,复才转过身道:“我好了,诸位若是妥当,这便走罢。”
领队的领命退下,众人各自提着行囊出门。
而先前那被乡人骂的年轻军士却是特地落在后头,悄悄蹭了过来,趁无人瞧见,自腰间解下来一枚粗布包,放在赵明枝面前,扭捏开口道:“公……公……”
他局促半晌,不知是不是选不定合适称谓,竟是尴尬得口吃起来,最后索性舍了称呼,才把话说了个清楚。
“这是俺家去岁自摘了炒来吃的茶,粗劣得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胜在味浓提神,您……还是叫那位小娘子帮着泡一水囊罢。”正说着,特还去看了一眼“小娘子”玉霜,“您究竟是个精细贵人,不似俺们这大老粗,这一路也没能好生休息,在马背上睡着了磕碰到哪里怎的是好……”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赵明枝回话,飞也似的跑了。
一出门,外头本该散去的护卫们却未曾走,那领队当头站着,瞪他一眼,道:“一点子茶也好意思这般去送,也不嫌丢人!没下回了,好歹也弄点上得了台面的。”
军士没想到自家一番行事被人看了个全,顿时耳朵都红了,道:“俺……也是俺一片心意,若将来真叫俺把狄人撵走……”
一队人俱知他出身籍贯,也不再做取笑。
只身边一人重重拍一下他肩膀,道:“殿……”说到此处,顿时住了口,转头去看赵明枝位置,扬了扬下巴,“那位既说了,看她这许多行事,当不会骗人。”
领队的见左右无人,也低声安慰道:“我虽不曾见过皇上,可今日看这位……既是姐弟,一门出来的,当差不了多少……”
另有人也跟着道:“你看昨夜,分明不必管,直接闭眼跑过去还省力,她也管了,脑子好使是一码事,脑子里头把人当人才是最要紧的,再看她今天说的——要不是个好的,做什么不在蔡州躲着吃香喝辣,偏要来这里喝一口西北风?晚上连觉都没得睡的。”
“谁晓得……”那军士闷闷道,跟着转头看去,见门内赵明枝正把腰间水囊解下,将自家方才给的那破布包里茶叶倒得进去一小撮,终于将声音收住,目光中也露出一点希冀来。
赵明枝却不知道自己那些个全然出乎本心的行事同说话,会被护卫们看得如此重。
但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众人态度变化。
刚出发时,护卫们对她虽然尊重客气,却也疏远,其中还有些若有似无的隔阂同不耐。
如今只过了短短一两日,他们就热乎起来,不仅行路时会特地挑出温驯稳妥的马匹出来,甚至负责在前头开道的先到驿站之后,还会专门让驿卒给找细棉厚布,帮着赵明枝把马鞍给厚厚裹了起来。
然而饶是日夜兼程,无人喊苦喊累,可路还是越来越难走。
初时还能日行三四百里,后来变成二三百里,越往北,路上流民越多,甚至好几次都同盗匪擦身而过,至于沿途的驿站补给也越发变少。
等过了邓州地界,按着路程,本当到驿站换马时,一干人等终于遇到了一桩最始料未及的事。
驿站大门敞开,当中狼藉满地,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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