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也将自称从“我”变为了“朕”。
李九州不假思索便答道:“回圣人,臣审问得知,王焊作乱,御史大夫王鉷,阁老李林甫,亦有参与。”
皇帝拿起桌上邢縡签字画押的罪据,转而向邢縡问道:“你所说的可都如实,真是王李二公指使你?”
邢縡想了想,犹豫着哆哆嗦嗦答道:“不敢瞒圣人,正是如此,臣便有一百个脑袋,也没胆子欺君。”
皇帝问完,便沉吟了起来。
屋内一时安静,落针可闻。
见他犹豫,杨国忠掩嘴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了:“王御史、十郎欲图谋反,证据确凿,还请圣人明鉴。”
陈希烈和鲜于仲通也赶忙在一旁附和起来。
皇帝看了看他两,待要说话,安禄山却又抢先开口道:“我还道只有我胡人之中才会有这等乱臣贼子,想不到十郎跟王御史二位竟然也胆大包天,图谋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愧对圣人如此宠幸。”
听完了这话,皇帝还是没下定决心,又问了一遍阿布思旧将,再核实了一遍李林甫和阿布思约为义父子之事。
李九州抬眼望去,皇帝的脸上有些挣扎。
那种挣扎,是在平时不会显露的,就像你已有一个老婆,又有一个绝美女子要嫁给你的那种,左右为难。
但皇帝的为难却是坏事,他不再言语了,举棋未定。
“高将军,你以为如何?”
沉默了许久,皇帝终于将目光看向了那个他最信任的内侍首领。
“臣只相信眼见为实。”高力士眼里有些混浊,略感无神地望着皇帝低声说道。
杨国忠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加上了一句:“人证俱在,事不宜迟,圣人若是犹豫,只恐悔之晚矣,臣也是为大唐社稷着想。”
他强行在自己的声音里加了一份惶急,只是在李九州看来,杨国忠不过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这话听起来反而显得有些虚假。
“王鉷也就算了,毕竟他是王焊之兄,按理也当受牵连,只是十郎向来对朕忠心耿耿,怎可能谋反。”
皇帝说完,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遍。
杨国忠、陈希烈、鲜于仲通面色如水,安禄山则是一脸忿忿。
阿布思旧将只是低着头。
邢縡倒是稍微抬了抬头,脸上却只有恐惧和不安。
他们目光均不与皇帝直视。
反倒是李九州,一脸正气,眼光直直看着皇帝。
皇帝只跟他对视了片刻,问道:“李少尹,初时朕便知你有大才,你到京兆府后所作的事,朕也知道一二,在你看来,此事当如何处理?”
李隆基其实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但人一旦被人蒙蔽,混淆视听,自然而然就会变得犹豫不决。
李九州知他没下定决心,上前几步,高声说道:“圣人岂不知邓通,江充之例。”
李九州简单一句话,举出了西汉权臣邓通、江充的例子,皇帝便已知其意。
于是,皇帝点了点头,命人传召李林甫、王鉷。
这是要来一场当堂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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