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坐镇政事堂的宰相陈希烈早已经习惯无人谒见,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朝中诸事也轮不到他操心。
该忙碌的人此刻正在渼陂湖游湖垂钓。
渼陂湖上,一艘画舫在湖面随意游走,红漆金顶,雕梁画凤,亦船亦楼。
画舫前的露台上,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轻握手中钓竿,面色平静,远眺前处。
身后文武百官如木头般立着,大气不敢出。
度支员外郎兼侍御史兼太府卿杨国忠亦列于其中。
一小厮捧着水果从仓中走出,兴许是有些紧张,手上的果盘晃得厉害。
一年长老仆忙拉住他,摇了摇头,凑到耳边轻声说道:“十郎此时不喜被人打扰。”
李林甫小字哥奴,因在兄弟辈中排行第十,故世人称呼他为十郎。
周围早已禁严了,湖上见不到一艘船只。
湖心泛起一丝涟漪,一旁的少年低声提醒道:“阁老,有鱼。”
李林甫定过神来,将钓竿一提,远远的见是一条硕大锦鲤,蹦跳挣扎,甚是桀骜。
李林甫心中烦闷,无心垂钓。
此时朝中局势已隐隐对他不利。
王鉷已公然和自己分权抗衡。
杨国忠凭借贵妃上位,已危及自身地位。
李林甫手上使劲,待鱼竿提得稍近些,少年忙伸手帮忙,将锦鲤从钩上取了下来。
“卫国公乃国之功臣,你是其后人,不必这般讨好我。”李林甫嘴角微微含笑,意示嘉许。
旁人见状,无不羡慕。
少年正是李九州。
虢国夫人在皇帝面前替他说了好话,探得李林甫今日会出游,便推荐了李九州,这才博得贴身伺候李林甫的片刻机会。
这条锦鲤颇大,李九州双手才勉强抓得过来,阳光下仔细一看,从头到尾金黄透亮,宛若游龙。
金鲤富贵吉祥,催旺财气,乃是水中活宝石。
身后静了半晌的人群这才你一言我一语。
“阁老好福气,竟是条黄金鲤。”
“如此金鲤,实乃大吉之兆,阁老得此鱼,真是天意啊。”
李林甫兴许是倦了这等溜须拍马,沉下脸来并不说话。
李九州再次低声说道:“阁老,素闻鱼传尺素,此金鲤罕见,说不定是替上天捎信,也未可知。”
李林甫将鱼竿往旁边一扔,淡淡说道:“剖开看看。”
李九州从靴中掏出匕首,将鱼肚缓缓划开,果见腹中有封帛书。
身后的一群人又纷纷附和:“金鲤藏帛书,这不是天意又是何。”
李九州收起匕首,取出帛书,待要开口高诵,却又停了下来。
李林甫瞅了他一眼,厉声说道:“念!”
“天道正义,悠悠众口,还永阳坊众人清白。”
一群人闻言,瞬间脸色大变。
所谓永阳坊清白,不就指的是永阳坊纵火案吗。
此案近来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杨国忠率先站了出来,“看来这王清弄得天怨人愤,上天赐帛书与十郎,莫不是想让十郎主持公道。”
李九州俯身抬眼,视线牢牢锁在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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