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想着,委屈一时,总不会让她们王家人一直委屈着。
徐士行简直觉得荒谬,可无论是德妃,还是她身后的柳嬷嬷,还有柳嬷嬷旁边站着的鸣佩,都是一脸凝重认真的样子,好像这件事再正常不过,只是有些难办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甚至怀疑也许不正常的人只有自己,也许自己已经开始犯病了,要不然怎么她们一个个都这样自然而认真地考虑这件事,却没一个人觉得这个提议荒唐透顶,简直滑稽可笑至极。
好主意?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可分明他们一个个就是正常人,他们是他的外祖,是他的表兄,是他的母亲,是看着他长大的嬷嬷,是他那个舍身救过他的表妹
最初的荒谬感褪去,徐士行的声音依然如常,冷淡矜持,“只怕郡主不会愿意。”
“所以要你说啊。郡主从小长在宫中,能见过几个人?她知道些什么,俊儿这样人品,以前是远着她,郡主没见过,你给他们找些见面机会。不是母妃说,俊儿这样嘴甜体贴的,郡主还能不喜欢?年轻女孩的心思,母妃还是比你懂些。”
徐士行觉得这么一席话,居然没有一句不刺耳。只是听到,就觉得心止不住抽痛,可他依然只是蹙了蹙眉,好像自己也是一个正常人跟这些人商议着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认真道:“只怕他们不合适。”
德妃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过郡主要做太子妃这件事,只一门心思考虑到底怎么能成事,听到这句“不合适”更加不以为意,“只要俊儿愿意,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旁边鸣佩轻轻笑道:“难道殿下不愿意?”
她的声音有些怪,大概是怕别人注意到自己新装的牙齿,说起话来也有意遮掩着,就让说话的声气显得悉悉索索起来,没了以前从容端正的样子。
徐士行还没说话,德妃立即挑眉道:“太子有什么不愿意的郡主现在可比以前更重要了,如果郡主嫁入国公府,四皇子那边就彻底扑腾不起什么水花了。贤妃他们可给郡主挑了好几个准备着,前扑后拥的,笑死人,一个个也算是侯府公子,但跟俊儿比——”德妃轻蔑地笑了一下,“郡主对咱们不仁,咱们能笼络也还是要笼络的,不能不义,太子怎么会不愿意——”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德妃眼皮子一跳,声音都尖了些,探察地看向儿子:“你不愿意?”
她不放过儿子脸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变化,她决不能允许那种情况发生。她儿子可以娶谢嘉仪,但绝不可以被谢嘉仪拿捏住。
徐士行的脸色依然是淡的,还是那句,“郡主不会愿意的。”
太子的冷淡让德妃放了心,但太子的笃定却扎了她的心,好像她娘家侄儿多不堪一样,她哼了一声:“我就不信满京城,郡主还能挑到比俊儿更好的人选!”
徐士行的太阳穴突地一跳:她可能还真就给自己挑到了。
那边德妃还在沉吟着:“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如今咱们这边愈发艰难了,再不想些办法,四皇子那边就踩到咱们脸上了。你到时候制造些机会,让他们多接触几次”
好像他不是曾经要娶谢嘉仪的男人,而是已经成了要给她张罗对象的兄长。
徐士行走出长春宫的时候耳边似乎还都是那些停不下来的嘱咐声,避无可避。
“吵死了!”他突然道。
把跟着的高升吓了一跳,赶忙把本就轻的脚步声放得更轻了一些,朝后面跟着的一行人又是摆手,又是瞪眼。后面的步辇立即又压了压步子,只远远缀着。
高升偷偷打量,太子的脸色好似上了浆,并没有因为周遭更加安静而更好一些。他看到殿下又抬手揉额角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殿下添了头疼的毛病。殿下一头疼,整个东宫都大气不敢喘。
高升心里难免也悄悄抱怨德妃,有忙着张罗娘家侄儿娶媳妇的工夫,怎么不张罗着给殿下娶亲纳妾,到时候东宫里添了女人,殿下头疼的毛病许就能好一些呢。
可是太子的亲事,陛下不发话,没人敢提。
但前两日陛下把太子叫过去,明明听说是要提太子妃的事儿,却不知道怎么说岔了,殿下惹了陛下的气,大冷天在御书房外跪了半日。扶着高升挪回了东宫,陛下连步辇轿子都不让用,就这样回去还得对着那一桌子公务,连生病都找不出时间来。
本来殿下就不得陛下喜欢,现在陛下更不待见殿下了。
高升心道就这样,换谁,都得头疼吧。
走在前面的徐士行腰背挺直,宫城里干冷的寒风扑在脸上,刺刺的疼。他停在一处廊柱旁,食指和中指抵着太阳穴的位置,慢慢呼出一口气。
有些事情越来越脱离掌控,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马上就要彻底脱轨。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