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高暄语气不耐,心中再慌,但毕竟是父母官不是,官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
言下之意是再大的事,你们也不该围住本官啊!
成何体统!
管事往前一步,压低声音,“府上出人命了,王爷请大人返回协助调查。”
“什么?出人命了?”高暄的一颗头都伸了出来,“王府内吗?”
管事点点头,压低声音,“死者是王爷最宠爱的侧妃,珍夫人的兄弟史磊。”
先贤曾言,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台风,而是枕边风。
这还了得,高暄一激凌便跳下了车,撩起袍子就往回跑。
简东臣也飞身下马,跟了上去。
可跑不过四五步,他们同时驻足转身叫唤,“东君。”
小八拦在马车前,扬了扬手中的沙漏示意,“大人您们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高暄见状,只略一思索便对简东臣和随从一挥手,“你们俩先去保护现场,我们随后就到。”
刚刚还表现得心急如焚,火烧火燎的,怎么瞬间就一反常态的不急不燥了呢?
管事狐疑不满的看着高暄,“大人还是先去吧!王爷还等着您呢!”
高暄:“本官去也没用啊!稍待。”
管事便只得边搓手边不悦的看着高暄。
高暄则索性在空地上踱起步来。
估摸着时间,他便走到马车前,小八正扶了东君下车,他上前去搭了把手,看着东君懵懵的眼神,自动自觉自报家门,“我,高暄,临天府尹,你的顶头上官。”
说完,他也不给东君反应的时间,便贴近后者耳边低语:“这王府命案,不会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东君半闭着眼斜睨着他,“您真是府尹大人?”
“不是我还有谁?”
“既是府尹,怎能说出如此无凭无据之言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子,高大人慎言。”
“我,”高暄虽是被东君怼惯了的,但还是忍不住委屈嘟囔,“算了算了,你有起床气,本官就不同你计较了。但这是在王府,你切记要给大人我多留些面子,知道不?哎哟,本官这上官做得,可真够憋屈的。”
王府后花园。
偌大深幽的树林深处,人声鼎沸。
简东臣拦在一丈开外,不许人靠近。
但就算他不拦着,相信远远围观之人,也不敢靠近。
一株高高的桂花树下,一男子面向树干而跪,耷拉着头,看似十分虔诚的在祈祷。
可是,他全身上下竟一丝不挂,赤条条的身躯和姿态在一大片绿色之中,别样诡异阴郁。
他一动不动的跪着,应该是早早就断了气,归了西。
他的衣裳鞋袜凌乱的散落在身周,还有一盏熄灭的琉璃灯。
简东臣见东君远远走来,略一沉思便解了身上的披风,往那死者身上搭去,遮住了其敏感部位。
在来的路上,东君已经戴上了那双檀色手套,一上来便在死尸身周半丈处仔细查看起来。
此时,他在场中走路的姿势非常独特,不仅侧着身子,身轻如燕,还将脚步放得很轻很慢,而且步与步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前脚刚起,后脚便紧挨着前脚后跟落下。
昨夜风雨一场,林中土地松软,他走了一圈后,地上脚印明显,还形成了一个大圆圈。
而死者处于这个圆圈的正中心。
跟着,他又走了第二圈,这次是半蹲着身子走的,且走一步停一步,边走边向四周张望。
随后,是第三圈,这一次,他将身子蹲得更低,每走一步都屏息凝神,仔细检查地上的一草一物,费时甚长。
管事在场外冷眼旁观,见东君行为古怪,拖拉半日,还没有个只言片语的说法,便靠近高暄,“高大人,推官他在磨蹭些什么呢?”
“嘘!”高暄黑脸嘘了他一声,方回:“这是推官自创的侦测法,以此可找到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还可探查案发周遭的可疑之处,以此来推衍案情。”
“哦……”管事长长的哦了声时,场中的东君刚好走完第三圈。
此时,管事才赫然发现,东君虽费时费力的走了三圈,但地上却仅仅只有一圈脚印。
也就是说,他为了尽量减少不破坏损伤现场,此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踏着之前的脚步前行的。
管事愕然,忍不住腹诽——如此宽广的场地,有这个必要吗?故弄玄虚。
东君半蹲在那具男尸前,侧低着头去看其耷拉下的五官,还伸手翻开了他紧闭的嘴巴。
随后,又撩开其身上的披风,随意扫了其周身几眼。
简东臣拉起东君,“我刚细细检查过了,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伤痕。”
东君侧着头,“不止没有致命伤,亦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这周围除了你我他,王爷的脚印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闯入者的痕迹了。”
简东臣皱紧眉头,“不对吧?不是还有个最先发现死者之人的脚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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