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柠怔了一下, 指了指自己,眸底迷茫:“我?”
紫袍青年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勾了勾唇,愉悦大笑:“对, 就是你。”
“本尊改变主意了。”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云柠一眼, 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你跪下来, 对我说你后悔了, 我就放你离开这里。”
他话音落下, 杏林深处突然吹过来一阵清风, 将云柠裙摆轻轻荡起。
云柠停在不远处, 一双空蒙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紫袍青年。
“屈清礼, ”
云柠声音空灵,漂亮的眸子空蒙清透, 似是盈着一汪澄澈的湖水。
她平视着对面的青年,却又如同高高在上的俯视。
“你可有悔?”
屈清礼脸色骤然一变,声音冷冽,里面的寒意如刀刃一般锋利:“不悔!”
“两界融合是大势所趋, 根本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边上, 章小小惊愕地看向云柠, 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柠都在说什么?
什么悔不悔的?
为什么对面那位尊者会回答她?
难道他和阿柠认识?
这怎么可能!
阿柠不是第一次来菏泽秘境吗?
云柠眸色空蒙蒙的, 其间光影明灭不定。
她突然道:“屈清礼, 顾芸不会再给你做红豆糕了。”
边上,章小小神色迷惘又震惊:“阿柠,你怎么……”
而云柠也在这时骤然回过神。
她仿佛如梦初醒一般, 全然忘了刚才的事。
见章小小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云柠有些奇怪:“小小, 怎么了?”
对面, 屈清礼在听到云柠问他悔不悔的时候没发疯,却在听到她说顾芸不会再给他做红豆糕时突然发起疯来。
他抬起头,俊秀的面容上,一双眸子赤红如血:“所以本尊才要你们去买,去请,去想办法!”
他表情凶狠,伸手去抓云柠的胳膊:“只要你去,芸娘就一定会做,你……”
就在他的手快要拽到云柠的胳膊时,一道玄色身影突然自云柠身侧浮现,森白的龙骨剑挥出,径直朝对面紫袍青年斩去。
随着凌厉剑气的挥出,云柠腰身一紧,被秦溯用力揽住,往后带了带。
对面,屈清礼收回手,眸底浸着沉沉的凶戾之色。
天际,乌云滚动,暴虐的雷电之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扫荡而去。
地面瞬间出现道道黑色的裂隙,林中杏树全都摇摇欲坠了起来,雪白的杏花簌簌落下,铺满了地面。
这时,屈清礼身后的那株巨大杏树突然晃了晃。
它树干高达数十丈,粗大的根须盘根错节,扎根于地面之下,其上树冠郁郁葱葱,白色杏花花开满枝,甚至压弯了青嫩的枝条。
因为方才地面上出现了数十道黑色的裂隙,杏树深埋于地下的根茎裸露了出来,无数黑色的根须伸出,朝屈清礼掠来,将他紧紧地束缚住,吊到了树干上。
暴虐的雷电之力消失,四周原本摇摇欲坠花瓣四起的杏林再次恢复平静。
被黑色的根须捆在树上后,屈清礼眼中的凶戾之色退去,似乎恢复了理智。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扯了扯缚在身上的黑色根须。
根须瞬间缠的更紧了,在他裸露在外的苍白皮肤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红痕。
见状,屈清礼撇了撇嘴,不再挑衅那些根须,而是对云柠道:“除非将红豆糕带过来,否则我绝不会放你们离开杏林。”
说罢,他直接闭上眼,摆出一副这事没商量的架势。
云柠:“……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章小小时不时看云柠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云柠不解。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章小小摇摇头。
她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问道:“阿柠,芸娘是谁?是那个卖绿豆糕的大娘吗?你怎么知道她叫芸娘的,又为什么说她不会再做红豆糕了啊。”
云柠愣了一下:“嗯?什么芸娘,那个卖绿豆糕的大娘叫芸娘吗?我不知道啊。”
章小小呆了呆:“可刚才不是你对那位尊者说,芸娘不会再做红豆糕了吗?”
“啊?”
云柠轻轻蹙了蹙眉:“我说了吗?我没印象啊,我刚才不是一直都没说话的吗?”
章小小肯定道:“你说了,不信你问教习……啊,不对,那时候教习还没来。”
“算了,这不重要。”
章小小看着云柠,认真道:“真的,阿柠你信我,你真的说了,你喊了那个尊者的名字,还问他可有悔,尊者脸瞬间就变了,黑的吓人,我都不敢说话。”
云柠脸上的困惑顿时更浓了:“真的吗?可我什么都不记得啊。”
她使劲儿回想了下,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秦溯突然开口:“不必多想。”
云柠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秦溯不怎么熟练地在她发顶揉了揉:“乖,不要想了。”
说罢,他淡淡地瞥了边上的章小小一眼。
章小小被他眸中的冷色惊到,瞬间噤若寒蝉。
云柠这时的注意力已经全都被头顶的那只手吸引走了。
她没好气地打开秦溯的手,踮起脚,两只手都按在他头顶,来回扒拉:“可恶,让谁乖呢……”
刚揉了两下,云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形一僵,朝边上的章小小看了一眼。
她满眼震惊。
云柠“唰”地一下收回了手,安静如鸡。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去后,云柠咳了一声,问边上的章小小:“我看摊子那儿并没有红豆,是要我们自己准备红豆让那个老婆婆做吗?”
章小小摇了摇头:“不用的阿柠,我阿爹之前跟我说过,大娘那儿其实有做好的红豆糕,她只是不愿意拿出来,也不愿意卖,不过如果说动了她,她就会将红豆糕拿出来,然后我们再拿着红豆糕过去找那位紫袍尊者就行了。”
云柠:“你阿爹之前成功过?”
章小小:“我阿爹之前来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片杏林,是谈教习成功过。”
“二十年前,谈教习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进了菏泽秘境,他给那大娘算了一卦,大娘听他解了卦后似乎很高兴,就将桌子底下的红豆糕拿出来给他了。”
云柠:“那你知道算的什么吗?”
章小小也不太确定:“我阿爹说好像是姻缘。”
闻言,云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突然问章小小:“你有红豆吗?”
章小小:“有。”
因为之前听她阿爹讲过菏泽秘境的事,章小小专门准备了一小袋红豆。
云柠:“给我用一下。”
章小小:“好。”
云柠拿着那一小袋红豆来到摊子前,在前面的那张木椅上坐下。
老妪看见她时呆了一下,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云柠面前,她突然变得有些拘谨,拿起桌上的那方碎花手帕不停地擦着手指,仿佛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似的,想要将上面的东西擦掉。
云柠注意到了她的局促,目露茫然。
“大娘,你……”
谁知她刚开口,对面的老妪就飞快道:“姑娘,我这儿不卖红豆糕的。”
云柠:“……”
“啊,不是,”
云柠:“我不是来买红豆糕的,我就是想问大娘你一件事。”
方才只是因为一个修士想买红豆糕就拎着狼牙棒将那个修士狠狠砸了一顿的老妪现在表现的比云柠还客气:“姑娘请问吧。”
云柠从袋子里捏出一粒红豆:“大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妪见她一脸严肃,都有些不自信了:“这……这不是红豆吗?”
云柠点点头:“它是红豆,可它不是一般的红豆,它是王维诗里的红豆,大娘你没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老妪:“……相思?”
云柠:“对,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老妪嘴唇动了动,喃喃地重复道:“此物……此物最相思……”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眸色颤了颤,脸色陡然苍白了下来。
她似是确认一般,问对面的云柠,竟是不小心连敬语都用上了:“您……您是说,相思……”
云柠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仍是肯定道:“对,相思。”
“红豆,寄托的是相思之情。”
她话音落下,老妪突然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下面捧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豆糕,看着看着,她眼睛竟然慢慢湿润了。
她嚎啕大哭:“屈清礼你个王八蛋!欺负老娘没文化,相思就相思,你特娘地给老娘说清楚啊,就丢给老娘一捧红豆,什么都不说,我之前就是个杀猪的,我能懂个屁!”
哭着哭着,她脸上深深的皱纹一点点消失,满头银色褪去,变成了亮丽的乌黑色,身上的素净布裙也变成了色彩艳丽的红裙。
身着红裙的貌美女子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对云柠行了一礼:“我跟您一起过去,让屈清礼那个王八蛋把这里的阵法撤了。”
云柠后退了半步,没受她这一礼。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你之前认识我吗?”
红裙女子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道:“您不记得我,说明还不到时候,时候到了,您自会想起来的。”
见她这么说,云柠便没再多问。
那红裙女子和云柠来到杏林深处。
被缠缚在杏树上的屈清礼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眼睛猛地亮了。
他轻轻喊了声:“芸娘。”
顾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迷阵解了。”
她语气不是很好,也一点都不客气,但屈清礼却高兴得不行:“芸娘。”
他定定地凝视着对面的红裙女子:“这是万年来,你第一次和我说话。”
顾芸白了他一眼:“解阵。”
屈清礼闻言,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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