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就这样放他离开!”井柏霖有些不甘心。
胡斐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浊气,望向井柏霖道:“你以为我真的害怕这些所谓的证据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没参与就是没参与,打死也编不出来。”
“那...科长您还...”他实在不明白。
胡斐摆摆手,脸色阴沉道:“这小子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怕是纸扎的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底气还是有的,怕就怕局里真有日本间谍发展的老鼠,最近姓戴的死死咬住白公馆不放手,上峰以共党方面为借口暂时拒绝。
这个时候要是闹出大事,怕是让他抓到把柄,借助姓褚的小子在敲诈勒索。
对于他的死活姓戴的自然不在乎,却也要脸,真把他拿下,怕是这些证据就成了真的,交到委座哪里,白公馆基本就失去掌控。
褚文昊毕竟是党国功臣,受过表彰,名声在外,暴力扣押屈打成招,就给足借口。
暂时先忍忍,等日本间谍除掉,证据就没有意义。”拿起桌上的磁带,“既然他说就一份,那就是一份,我可不想成为军统攻击的靶子。
另外,科里最近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跟日本人来往密切的存在,即刻清除掉。”
“是!”井柏霖虽然觉得理由太勉强也不能说什么。
有一点胡斐没说,也是他最担心的,那就是空军的卢涵升是不是日本间谍,要真像褚文昊说的有问题,那自己可就有些麻烦。
另外,这事可是处长让他做的,里面有很多不确定性,真要是出事了,怕是要被扔出来抗雷,他要留条后路。
今天褚文昊东拉西扯倒是提醒了他,以后做事要小心一些,尽量跟处长保持一些距离。
井柏霖看着沉思的胡斐,小声道:“科长,他的女人怎么处理?”
“放了。”胡斐毫不在意摆摆手,“是不是共党都放了,姓褚的小子很聪明,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估计是怕受到牵连。从这点来说他做事很谨慎,谋定后动有些本事。
先让他放松几天,想找麻烦有的是机会,这个君漫歌家眷都在重庆,还害怕她跑了吗?
今天抓的共党全部处决,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交代下面的人嘴巴都给我闭严。”
“是!”
......
大门口。
褚文昊举着伞等在那,水花绽放脚底,他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今天的事情太过危险,运气的成分多一些,虽然不知道为何胡斐没有让人把他拿下,却隐约推测证据只是起到一部分作用。
也不会再给中统机会作妖,继续来拿亲朋好友威胁他,本不想调查福记车行的张彪,看来要提前动手,给中统敲敲钟,动手的时候顾及一下。
自己还是太弱小,没有影响,随便打杀,今后要注意发展自身实力,不能只顾在军统卖命。
胡思乱想之际,听到身后喊声,回身望去,君漫歌像是孤立的雪莲花,站在悬崖峭壁处,任凭风雨加持,只能巍峨挺立。
淋着大雨,像梦游一般走出号称坟墓的中统局。她心里有不知,亦有窃喜,更多的可能是好奇。
好奇是谁救她出火海,脑海里曾经划过白发少年,期望却不大。
然而,她走出大门的一刻,油纸伞下那高大背影花白头发,却给了她足够的震惊。
是他、
那个曾经有过婚约的男子,那个曾经救过他的男人。
她心里突然很甜,像蜜一样。又有些苦涩,像毒药一样。
即便想跟他心连心,却咫尺天涯。不在于你我,更多的是两种不能糅合在一起的颜色。
看到高大身影一步步靠近,她的心脏突然跳动起来,像是刚刚静止一样。
“还好吧。”褚文昊举着伞给她遮挡风雨,笑着轻声问候。
君漫歌低下头,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回复道:“还好。”
这一刻仿佛回到过去,回到上一世携手同行的画面里。
“走吧。”
车辆行驶在宁静的马路上,偶尔会有辆汽车穿行。君漫歌静静看向窗外,想着很多事情,自己同志没有营救成功,又牺牲八名同志,需要把消息带回去。
“你打算带我去哪?”君漫歌看到车辆过了嘉陵江大桥,向着江北方向行驶。
褚文昊回道:“估计岳母大人在家发火,你去劝劝。”
“贫嘴!”
车辆停在九龙湖小院,褚文昊猜的不错,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山下,应该是君家的。
两人下车,向着临时居住的四合院赶去,君漫歌皱眉道:“为何要搬到这里,褚家不是有房子吗?你要是缺钱,我可以从家里拿一些给你,毕竟...”
褚文昊没说,也许存着什么心思。两人来到暂居的小院,刚进门口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
“你们褚家真是害人不浅,漫歌从来规规矩矩不惹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抓进中统。
漫城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中统那帮特务指名道姓让你们儿子去救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声音一听就是刘君曼,君漫歌尴尬的看了一眼褚文昊,急步向北屋而去。
褚父褚母端坐板凳上,脸色都不好,无妄之灾,被刘君曼找上门开骂,真是躲都躲不掉。
自己儿子做特务,招惹是非难免,只能任其胡搅蛮缠,没有开口说什么。
“看看你们家穷的,住在山上,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还不是被你儿子害得。”
刘君曼还要说,被一旁的君智宇阻拦,“行了,说那些没用的,先想办法救女儿出来再说。”
君智宇,四十五岁,长相颇为俊郎,博物馆副馆长,诗书传家,名副其实的文礼大家。
君漫歌遗传其父长相,其母性格。君漫城正好相反,遗传其母长相,其父性格。
刘君曼也算大家闺秀,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只是家道中落,练就泼辣性格,基因很好。
被其丈夫呵斥,也就闭嘴不言,正生闷气,却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君漫歌走进来,一群人惊诧莫名。
“漫歌,你没事吧,你怎么回来的?”刘君曼上前抓住自己闺女问东问西,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妈,以后不要对褚家伯父、伯母如此,事情跟他又没关系,你这样以后还怎么见人。”君漫歌有些埋怨自己老妈。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刘君曼没好气回道。
“那些狗特务没难为你吧,你这脸是他们打的,天杀的混蛋,改天老娘非撕了这帮畜生不可。”
君漫歌一拍脑袋,真是拿自己老妈没办法,扔下刘君曼先过去给褚父褚母问好。
“褚伯父,褚伯母,不好意思侄女又给您添麻烦了。”君漫歌作揖请罪。
“好好好,你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你妈那脾气我知道,都是老邻居,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萧静怡是真心喜欢君漫歌,想给褚文昊留着做媳妇。
两家原本在南京隔得就不远,十里八村的相互之间还是经常见面。
萧静怡很早之前就注意君漫歌,没想到事事不遂人愿,缘牵一面实在可惜。
褚晟宸也很看好这个儿媳,点着头,脸上挂着微笑,很是满意君漫歌的表现。
看到君漫歌浑身湿漉漉的,对自己女儿喊道:“文淑,你带漫歌去换身干净衣服,免得生病。”
“是,妈。”褚文淑把孩子递给董明城,起身道:“君妹妹,先去换衣服吧。”
君漫歌本来想带着父母离开的,毕竟不合适,看到褚家如此热情,跟自己父亲打声招呼就跟着出门换衣服。
他出门,褚文昊从西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来到北屋。
“君叔叔,刘阿姨。”褚文昊欠身问候,名副其实的岳父岳母,真心诚意的补一个,他对君智宇还是很尊重的。
“好好好,老褚,你很有福气啊,文昊都长这么大了,我们都老了。”看到自己女儿回来,也就放开身心开起玩笑。
“哈哈哈...”褚晟宸高兴,“行了,可不要夸他了,总给家里惹麻烦。”看向萧静怡道:“去做点饭菜,难得聚聚,简单吃点。”
“明城去买些熟食,顺便买瓶女儿红,我跟你君叔喝点。”
......
轰轰轰——
十月二十七号。
日军的飞机再次扔下炸弹,把重庆城变成一片火海,然后嚣张的离去。
距二十二号广州沦陷后,昨天武汉相继落入日寇手中,全国一片哗然,声讨之声比比皆是。
短短几日,日军攻克两座重要城市,屠杀国民,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国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境地。
民怨沸腾,谴责国党政府军队不作为,日军如同回家一样轻松,要求国党政府严惩败类,还民众以公道。
冒着炮弹轰炸的危险,街道上游行示威的队伍直接把国党政府办公大楼堵住。
高喊:严惩凶手,还我河山!
这些事都跟在家养精蓄锐十天的褚文昊没关系,他抛下所有事在家盖房子。
山下警察局已经盖好,姜涛众人换上警服,在山上闲逛,反正又没事。
“看来这防空洞挖的还不错,没感到多大震动,”褚文昊带着父母从院子中间的假山里钻出,笑着感慨道。
“哈哈哈...我可是找专业的人士设计,看上去假山嶙峋,却别有洞天,就算小鬼子扔下几颗炸弹也安全的很。”董明城一脸骄傲。
一家人从防空洞出来,就走向客厅。青砖灰瓦处处鲜亮,新房只盖好一间北屋,却也足见不凡。
坐东朝西,没盖院墙直面九龙湖,周围住户都清理干净,炸了三米壕沟,用铁丝缠绕一圈电网,为此还在山脚建了一座小型发电站,足够一家人使用。
只有新修的一米小路能上山,其余地方都挂着电网,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下山需要穿过警察局才能出门,俨然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安全方面暂时可以放心,后续在建设。
褚家大院坐落山顶,海平面五十米处,不算高,称之为丘陵更合适。
主屋高六米,长三十,宽八米。分割成四个卧室,客厅、餐厅、书房南北贯通。
客厅落地玻璃镶嵌,坐在里面能欣赏落日余晖,湖光波澜。
进门梨花轩窗博古架分立两侧,南北分制镂空拱形门,算是古代官宦府邸装饰。
北侧客厅,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宛若蜻蜓点水一样从容。靠东墙高五米长九米一副万里长城雄阔图悬挂正面墙,假的,不过也花了大价钱赶制。
清一色的梨花沉香木座椅,靠东墙两座,属于褚父褚母的座位。其余南北各四座,中间都有茶几。
落地窗前用木头雕刻的茶座,三五好友可在此摆弄茶香。
一家人算是初步安顿下来,有自己的窝,众人在喝着茶水,西侧墙角桌上的电话急剧响起。
褚文昊起身去接电话,“哪位?”
“褚队长,处里通知您今天必须归队,下午开大会,上面疯了,您快回来吧。”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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