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他的年纪太大了,仅是从房中到大厅中的这几步路就让他有些吃不消,可他还是要将孙家的大权紧紧抓在手里,有些东西,他只有放在自己手里才安心,除非他死。
他抹了抹嘴角,“这些时日咱们孙家可有什么大事?”
孙允想了想,恭声道:“这东都城里都知道咱家的厉害,没人敢随意招惹,若说是有事,那便是前几日羽儿和书院中的一个穷书生有了些冲突,算不得什么大事,今日羽儿已经带人去教训那个书生了,料来应该此刻已经解决了。”
孙老太爷抬头望了他一眼,“又是穷酸书生,莫忘了当年旧事。”
孙允身侧的俏丽妇人目光震动,身体轻轻颤抖。
孙允笑道:“当年那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最多咱们这次再推出一个家仆便是。”
“说的好,果然是一门禽兽。”
大厅之中有人推门而入,衣衫浸透,满身鲜血。
入得大厅来,他双目扫视了一遍厅中之人,很好,一个不少,都在这里了。
孙允看清了来人,厉声喝道:“孙平,你要反了不成?”
他神色狠厉,满面尽是家主威仪。
孙平或者说是而今的李平,只是随意走到一人身前,将此人一脚踹倒,然后拎过他的座椅,自己端坐在了大门处。
他笑道:“我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今日咱们不急,慢慢聊。”
孙老太爷仔细打量着孙平,“当年的事你都记得?”
孙平直视着老人,“太爷真是聪明人,怪不得能持家这么多年。”
他言语之中满是嘲讽之意,可孙老太爷而今已经顾不上计较。
既然此人能够端坐在此地,那发生了何事自然不难猜想,他孙家虽然称不上铜墙铁壁,可自此人出现到现在守夜人还无一个出现,那自然说明孙家已经在此人掌控之中。
孙允盯着孙平,目中满是愤怒,“孙平,我孙家待你不薄,不想你今日竟然忘恩负义。”
孙平笑了笑,“待我不薄,与我有杀父之仇,待我如路边野狗,今日你和我说待我不薄?孙家主,不知是你疯了,还是你认为我疯了?”
孙老太爷摆了摆手,止住孙允,“咱们孙家在朝中也有些势力,今日你对付孙家,你也难以逃脱,你今日如此作态,不过是想要个高价,开个条件吧,今日我孙家栽了。”
孙平看了老人一眼,“老太爷不愧是一手将孙家发展至今的生意人,果然世间之事在你心中都可以谈,可惜,老太爷,时代变了。”
孙老太爷面色铁青,他在孙家从来都是如同朝堂之上的帝王,许多年没有人敢如此顶撞他了。
孙平笑道:'实话实说,今日便是朝中的大人物要对付孙家,有我在此,今日孙家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死。'
“孙羽已然在黄泉路上等着各位了,我早些送你们上路,免得三公子路上寂寞。”
孙老太爷面色变幻,最终叹了口气,“孙平,就算我孙家亏欠了你,可好歹也算将你养大,今日能否为我孙家留下一条脉络?”
孙平神色玩味,“自然可以,可我只能留一人。”
他再次望向厅上众人,众人皆是神色变幻,惶恐,希望,狠厉,不一而足。
孙平伸出手,自厅中众人身上一一点过,他欣赏着这些人那突然获得希望又最终破灭的神色,乐此不疲。
最终他指向了孙允身后的那个俏丽妇人。
妇人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生死她早已不放在心上。
孙平记性很好,所以他还记得那个在他失去父亲的午后,曾有一个俏丽妇人来到他身前,抱着他的头放声大哭,只是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孙老太爷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孙平,你欺人太甚。”
孙平面无表情,“你可知错?”
孙老太爷面上青筋暴起,“知错,我错在当年不该妇人之仁,当年若不是你爹临死之前苦苦求我,我又怎么会留下你一命,以致今日养虎为患。”
孙平赞许的点了点头,“老太爷说的有道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日孙家之人一个也别想走。”
他咧嘴而笑,面目狰狞,“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多谢老太爷教我的道理。”
他吹了声口哨,门外立刻涌进数十持刀的黑衣人。
孙家,守夜人。
孙平语气森冷,“兄弟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只要今日孙家一个不留。”
孙允厉声喝道:“背主之贼,他日你定然不得好死。”
孙平没言语,只是接过手下递到手中的一把长刀。
仇需亲手报,怨要当面结。
满室无声,唯有长刀拖地的声响。
那个俏丽妇人突然笑了起来,凄厉而心酸。
在这大厅之中,格外刺耳。
片刻之后,喊杀声起,血流满地。
自今日起,这世上便再无孙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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