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嫌弃的撇了撇嘴,“这门当初是你师叔做的,当年我就嫌弃它粗俗,可没办法,谁让你师祖最宠你师叔呢。”
言语之间虽然是嫌弃,可朝清秋依旧看出了他目光之中的怀念神色。
谁会不喜欢少年时的自己呢?
门上的青铜把手已经有些掉漆,露着些若隐若现的铁锈。
陈寅握着把手的手一顿,最后推开门来。
朝清秋随他走入屋中。
只是一间大屋子,屋子里放着十几个大书柜,柜子上的每一层里放的满满的都是书。
只是一看这间屋子就是多年没人打扫,书上都已经落满了灰尘。
他随手拿起几本,拍了拍书上的灰尘。不止是儒家经典,当中还有不少诸子百家的著作。
每本书第一页上都写着一个淡淡的意字,笔墨淡然字洒脱,仅仅是一个字,此人形象似乎便已经在脑海之中勾勒而出。
陈寅将他领入屋后却是独自走到了门槛处,抄起他的酒葫芦又喝了起来。
“这些都是当年他们送你师叔的书,诸子百家的都有,你师叔都亲自做了批注,这屋中也有不少的修行书籍,就看你小子的运气怎么样了。”
朝清秋看着书上的勾勒批注,有些好奇这个师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陈寅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惹人注目,以你的聪明,看了他写的那些批注也该猜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朝清秋拿着书册坐到他身旁。
“我和师兄呢,都算是乱世里的幸运人,虽然父母都死在了战乱之中,可我们终归是被师父抱上山来,过了那么多年的无忧岁月。”
“虽然读书那些年也挺苦,可也还算开心。”
“我那个师兄,自小就是个天才,读过的书过目不忘,先生讲的学问总是能够举一反三。连先生都常常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你猜猜后来如何?”
朝清秋道:“凡出类拔萃者,多离经叛道。”
陈寅大笑,“那你就小看我这个师兄了,那些年他什么都是最好的,最好的,若是论佛道,他可以辩那些道子佛子都入我儒家门下,若是比做诗,他更是金尊清酒斗十千。”
朝清秋沉默片刻,“那师叔最后如何?”
陈寅苦笑一声,“最后他和先生一样,有一天忽然不见了,只给我留下了那个代表书院院长的戒指。”
朝清秋将手中书册别在腰间,“所以你这么多年都不曾去过长安道上的有间客栈。”
陈寅摇了摇头,“当年你先生我也曾少不更事,以为少年时的喜欢便胜过了一切,可人生在世,并非只有情爱而已,还有太多的事情挣脱不了。”
朝清秋笑了笑,“可先生而今已经不是独自一人了,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
陈寅望着他那澄澈的眼神点了点头。
先生弟子,一脉相承。
十余年后,有间书院终于又有了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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