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对他们来说,关月就是个乐子。哪怕他只是在这里一站,也足够他们笑上半日。
汉子讨好的笑了笑,“不如我今日给各位讲讲回字的几种写法?”
“老关,别不识抬举,大爷不爱听这些。”
“就是,老关,讲些大爷们爱听的,酒水少不了你的。”
关通海的腰身更弯了些,“各位大爷说的是,那我就再给各位讲讲那燕国太子和燕帝的万贵妃的故事。”
不得不说,关月是个合格的读书人,这些香艳野史讲起来得心应手,讲到精彩处,他都会刻意停顿下来,引的酒铺里的酒客骂骂咧咧,却又不得不奉上一杯酒水。
“要说那燕国太子自幼聪敏,在那文学之上更是出口成章,学识那是一日千里。那万贵妃也是出身书香世家,自小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奇的是她平日里总喜欢看着那些落花流水,窗边明月,独自伤神。”
“想那燕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尚且顾不过来,哪里有空陪她吟诗伤怀?可那燕太子毕竟不同,两人相见自然就如同那百年前私定了终身的知己,一朝相见,就再也难舍难分了。”
“那一日,夜深人静,后宫桃林之中,两人相约私会……”
关月的声音蓦然而停,“好了,今日就讲到这里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他酒也喝的不少,起身已经有些踉跄。
酒铺里的酒客自然不干,开始大骂起他来。只是骂归骂,他们还不敢动手,毕竟关月还顶着一个治经博士的官职,秦律严苛,可不会管你打的是不是一个降人。
再者,他们还是想继续听关月讲故事,事情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关月是个降人,这便足以显示他们大秦的强横了。
昏暗的小巷里,关月踉跄而行。
小巷深处的黑暗里,有人轻声开口,“昔年强项,而今何以至此?”
关月闻言停下脚步,背靠在身后的墙上,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是言语中还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
“蝼蚁尚未求生,何况人乎?”
阴影里那人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君恩深厚,臣死难报,何人所言?”
关月猛然望向阴影里,他忽然狂笑起来,“是我所言,是我所言。原来你还在,原来你还在。”
燕都后宫之中确实有片桃林,可当时在桃林中的只有三人。
那日燕帝紧紧握着关月的手,让年幼的太子殿下将手放在关月手中。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托付以社稷之重。
像狗一样活着很难,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留此残身,我终于还是等到你了。”
朝清秋语带哽咽,“苦了你了。”
关月颓然坐倒在地,“不苦,不苦,你在,我在,大燕山河仍在。”
朝清秋在黑暗之中朝着不远处的关月深施一礼。
他不敢出去,因为此刻他已经泪流满面。
他也曾怀疑以秦之强他到底能不能复国而起恢复大燕。
此刻他再也没有怀疑,这世上还有许多关月这般的人在等他回来,等着他克复家国。
他们仍在。
大燕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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