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哥!昨个您应我的,给我过过活,您看现在怎么样?”
曹芸伟性子傲,这在萧飞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可以说,整个德芸社,除了他师父郭德强之外,就没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是在和萧飞接触过几次,也见识过萧飞溜活之后,他是服了,真服了,至少他没那个本事把《八扇屏》里面二十几番成口大套的贯口一气背完。
“行啊!你今个打算使这块活?”
“没有,我师父给定的,今个和李先生说《猜灯谜》。”
不用看曹芸伟的表情,光听这语气就能猜到,他对师父郭德强这种安排并不满意。
萧飞倒是也能理解,做徒弟不能理解师父的一番苦心,总觉得自己成了,能挑大梁了,不愿意说这种太温的段子,觉得显不出自己的本事。
“小伟!师叔让你捯饬老活,是为了你好。”
郭德强怎么想的,萧飞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文哏的老段子磨炼徒弟的心性,本事。
谁都知道这种文哏的老段子不讨喜,想要说好了很难,可真要是能通过这种老活在台上站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本事,再换任何一个场子说相声都不打怵。
曹芸伟没接茬儿,起身掸了掸裤脚的浮土:“师哥!您给我说说?”
人家不愿意听,萧飞也懒得再掰扯。
“行啊!你来一段拿手的!”
曹芸伟清了清嗓子,刚要开腔,突然又顿住了,接着眼珠一转,先使了个身段。
“在想当初,金宋交兵,扫南王番邦四太子完颜氏金兀术屡犯中原,统领雄兵数十万,战将千员与大宋朝精忠岳元帅汇兵于朱仙镇。那兀术连吃数十败仗,事出无奈才将二世子完颜兀赫龙调在阵前,力分胜负。二世子只生得面白如玉,齿白唇红,头戴一顶虎头盔,身披大叶如意连环甲,内衬素罗袍,下配粉宽裤,足登虎头战靴,坐骑白龙马,手使护手双枪一对,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萧飞抱肩膀站在一旁,看着曹芸伟在使《八扇屏》里苦人这一折,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曹芸伟一开始说的倒是挺溜,身段上也拿捏的很好,特别是在说陆文龙的赞时,饶是萧飞这个眼里不容沙子的苛刻人都忍不住想要叫个好。
郭德强的这些徒弟里,要说现在真正开了窍的,也就是曹芸伟了,何芸金虽然是大师哥,可要说能耐上,照着师弟还是差了点意思。
可是再往下说,曹芸伟总是时不时的朝着萧飞这边偷偷的瞥,见萧飞在笑,一下子节奏就有些乱了。
萧飞也没喊停,反而眼神鼓励的看着曹芸伟,示意他继续。
曹芸伟赶紧稳住了心神,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这会儿也被他自己给拱起来了。
“右手持定宝剑,将自己左臂断下,偷出宋营,来到金营,见了兀术口称:狼主千岁!我家元帅不仁不义,劝他投降,不降不战,军法不严,无故将我责打四十军棍,是他气恨不出,又将我左臂断下,使我无处投奔。闻听人言狼主千岁仁义过天,特来投奔郎主,情愿与狼主铡草喂马,充一小卒。兀术一见,惨不忍睹,遂传下一令:我国金人听真,王佐所到之处不准阻拦于他。皆因他乃六根不全,一苦人也。”
“停!”
后面还有一段,不过已经没必要再往下听了,曹芸伟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知道刚才这一折他说的并不好。
“师哥!劳您给过过!”
萧飞随手把焯过水,又拿凉水冲过的排骨下了锅:“刚才中间有一段,你自己节奏乱了,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我也就不说了,八大锤那块稍微赶了点,你中间偷了口气,虽说外行听不出来,可瞒不过内行的耳朵,整体上还是乱了,再有就是你的身段,王佐和金兀术这段对话,你得分清了人物,刚才王佐变金兀术的时候明显慢了,就先这么多吧,你自己琢磨琢磨!”
曹芸伟听了,心情也是格外复杂,五分服气又带着五分不服气,不服气是觉得早晚有一天能超过萧飞,服气则是因为眼下自己的能耐确实不如人家。
至于,萧飞一开始说的那句话,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是他求萧飞帮着过过活,结果亮出来的《八扇屏》却不是最经典的莽撞人这一折,而是说了苦人。
说白了,曹芸伟这是打算难为难为萧飞,结果,这小心思不但让萧飞给瞧出来了,顺带的还点出了他的不足。
更要命的是,中间曹芸伟被萧飞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给打乱了节奏,今后再说这一折的时候,恐怕每到了那一处,不用别人,他自己就得慌。
苦人这一折,怕是曹芸伟这辈子都拾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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