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儿眨着明亮的眼睛,狡黠且骄傲道:“是昨天晚上的喜饼,没吃完,我便藏起来了。”
“你一直带在身边?”
“自然是了,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若是被老鼠叼走了,若是被小偷盗去,我们不就没饭食了嘛。”殷九儿洋洋得意,“其实我还把一些肉骨头扣在碗里,准备明日做肉汤,今日本来我准备给你做肉汤泡饼呢,我最喜欢这道菜了。”
“真是个机灵鬼。”张孝武好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来,内心佩服不已,心说自己这位小新娘还真是过日子人,未必长得如同仙子般的女孩都是花瓶,真应了那句老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殷九儿给他分了一个面饼,自己只吃了三分之一,然后又将面饼揣好说:“这是明日和后日的粮食,我只吃一个就好,你吃三个。我力气小吃不了多少,而且你要保护我,你本该多吃一些的。”
张孝武沉默了,他从九儿话里听出来,她担心自己推让特地表明保护她的重要性。他没想到一个十四岁女孩能有如此玲珑七窍的心思,如此细腻地照拂自己的颜面,不由得会心一笑,手不知不觉牵住了她的手。
九儿笑了起来,笑得像一只初啼的麻雀。
张孝武本不担心食物,他的想法是路上遇到牧民抢夺便是,可惜一路之上没有任何人烟,除了天上飞过的鸟虫,连一只大型野兽都没有。好在这个年代的女人不裹脚,否则两人还真走不多远。
不知不觉天色黯淡下来,忽然前方波光粼粼,两人当下跑了过去,见到是一条湍流不息的大河。
塞北荒原只有一条大河,便是横贯塞北东西的佳澜河。两人互相一望,九儿兴奋地说:“我们跑到北面了,佳澜河在土城北面。”
“何止北面,我们怕是离土城有一段距离了。”张孝武望着河水分析说,“沿着河往西,我们一直走,走半个月便能找到金城,金城是青龙军的大本营,到那时我们便暂时安全了。”
殷九儿笑着来到河边,说:“阿翁活着的时候,常常带我们全家来河边玩耍,每年清明,阿爷会在河边用用芦苇给我编一个草帽。”想到亲人,九儿悲从中来,她先是低声哽咽,随后放声大哭,心中的悲伤终于彻底释放出来。
哭了许久,直到哭累了,九儿才觉得一双大手牵住了她的小手。
张孝武轻声道:“他们若是地下有知,肯定不希望我们长久悲伤,只要我们活好今生的剩余时光,便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
“嗯嗯嗯。”九儿轻轻地点头。
风吹了起来,天气变冷了,张孝武决定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他先是在周边割了草铺在地上,又将背后的衣服分了一半垫在身下,憾道:“可惜没有火折子,你带了吗?”
九儿抿嘴说:“我又不是神仙,哪来的火折子。”
“你不是仙女嘛?来一个法术,吹一口气,火起!”张孝武溜须拍马屁道,小新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美滋滋的。他先躺了下来,随后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说:“过来啊,离我那么远作甚。”
九儿略微矜持了一下,心却说:“我已经和小武哥哥拜堂成亲了,我现在是张殷氏,和他睡在一起又如何?”却又忍不住私下张望了一下,看左右无人,这才心如小鹿乱撞一般走过去。靠着他的时候,九儿身体还微微发颤,满脸羞红,更像是小辣椒了。
只是张孝武的注意力放在警惕四周,唯恐野兽与追兵,并未注意到她的娇羞。
“小武哥哥真是好看。”九儿傻呆呆地望着他,心里说,也许是累了,看了一会儿,便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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