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时分,天色已然开始昏暗。澧水下游,一艘艘魏军船只在兖州刺史王凌的带领下,逆流而上,很快便到达了澧口渡一带。
“使君,澧水南岸,发现近千灶台!还有百余艘船只!”一名斥候站在小船上,高声向王凌汇报道。
“好!蜀军肯定是往南去了!”王凌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等只需守住这片南岸,以逸待劳。等关索被征东将军所败后,便能痛击蜀军!”
“若是能擒住关索,圣上也定会对我赞赏有加!”王凌自然也知道夏侯尚和曹丕的关系,不难猜到曹丕对夏侯尚有多痛恨。
可就在这时,同船的一名偏将提议道:“将军,既是蜀军留下灶台,我等何不用之?”
昨天夜里,这些魏兵几乎是一宿没睡,划船从道水来到澧水,又从澧水到达这里,已是累得不轻。就是干粮也只能胡乱地扒了两口,忙着行船赶路,哪里有时间让他们埋锅造饭。
既有人主动开口,另一名同船偏将也忍不住说道:“使君,弟兄们皆是又累又饿,好歹让我们吃点东西,再和蜀贼交战吧!”
就连王凌本人,也是腹中有些饥饿,他仔细想了一想,随即问那名斥候:“灶台可有余温?”
“回使君,已然凉透了!”斥候如实回答道。
既是凉透,说明汉军已然远去多时了。
这下子,王凌心中的戒心也少了大半,随即高声道:“传令下去!所有士卒有序登岸,埋锅造饭,半个时辰内必须结束用餐,并在岸边摆好阵势!”
“顺便把蜀军留下的船只,一并推到河中!”武陵一带大小河流较多,多掠夺一些战船,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一听到可以吃上热腾腾的米饭,一众魏兵自然是欢天喜地,有序将船只停泊在岸边。而粮船也先一步靠岸,几个懂炊事的,也抓紧时间为大军做饭,有汉军留下的灶子,接下来就方便了。
然而,六千士卒在刚刚登陆一半的时候,西边忽然传来了逐渐响亮的脚步声与马蹄声,而且距离魏兵越来越近。
“难,难道……”王凌猛地一阵心惊肉跳,与一众魏兵不敢相信地望向西方。
“杀呀!!!”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汉军将士如潮水一般汹涌杀来。从远处连绵不绝的火把的上来看,那万余士卒显然是倾巢而出。
原来,关索始终担心魏军可能会把他堵在澧水与道水之中,因此留了个心眼。他下午启程南行后,行了不到十余里,便率军折回,前往彭山。在养精蓄锐的同时,他也想看看,究竟有没有魏兵从澧水而来,来堵截他们的去路。
不过事实证明,关索的这颗脑袋还是挺诱人的,这还没到临沅,便有人要来取他性命了。
既是魏军抵挡澧口渡,关索二话不说,率兵从彭山杀出,他知道魏兵一定会在岸边稍作休整,然后再准备作战。至于岸边那百艘船只,也是关索故意留下诱惑魏军。这样重要的物资,王凌岂肯放弃。
孙子曰: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就是要在敌军一部分登岸,一部分还在船上的时候进行攻击,如此便是最有利的,这便是半渡而击。
果然,面对汉军的突然袭击,澧水南岸的六千魏兵顿时陷入一片惊恐之中,不知是战是走,准备靠岸的魏军也纷纷停下船只,甚至还有人企图开溜。
“不可混乱!快点登船!”王凌虽同样心惊胆战,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拔剑高呼,“弓弩兵速速列阵迎敌!速去向征东将军求援!”
“刀盾兵,抵御箭矢!其余将士,两侧冲击!”关索并没有低估魏军的战斗力,他这一次并没有身先士卒,而是冷静地在阵中指挥作战。
五百白毦兵在校尉何猿的带领下熟练地架起盾牌,更兼向宠领兵在前,他麾下的刀盾兵同样训练有素,用盾牌顶着箭矢上前。魏军仓促之下的还击,根本毫无战斗力可言。
与此同时,关索带着丁奉与谢金等骑兵从左侧冲锋,程玄与谢洪领兵从右侧杀上,直扑魏军两翼。
关索麾下的两百余名弓骑兵率先反击,大量的箭矢抛射而出,射得魏军阵中惨呼连连。
面对这势不可挡的猛攻,更兼不少人还未登船,魏军将士哪里还顾得上纪律,只顾争先恐后地抢船逃命。
关索亲自张弓搭箭,对着魏军一箭又一箭地射去。他的三石神臂弓射程惊人,好几名方阵中央的魏兵同样无法幸免,头颅中箭倒地毙命。
“我乃大汉扬威将军关索!不怕死的尽管来战!”
夜空之下,关索洪亮的声音几乎让魏兵亡魂丧胆。大量的船只在混乱的争抢之中,甚至发生了侧翻,落入澧水之中的士卒更是不计其数。剩余的船只深怕受到牵连,赶紧划船远离岸边,岂敢轻易靠近。
一时之间,岸边与水中的呼救声此起彼伏。汉军趁势杀到,死于乱刃之下的魏兵更是不计其数。
此番援救临沅,敌众我寡,关索先前便告诉汉军将士收起怜悯之心,哪管魏军投不投降,一律杀无赦,自己根本没能力带着一堆俘虏征战。
何况关索已从马良那里知道曹仁在临沅城下屠杀汉军降卒的事迹,更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来而不往非礼也。
关索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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