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持棍者与持链人攻击李心安的同时,慕容白这边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
一名“天众”被咬死了。
被尸蛊操控的尸体瞅准了他旧力未退,新力未生的关头,扑了过来,尽管那“天众”的刀扎进了尸体的胸口,但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死。
尸体大口张开咬在“天众”的脖子上,慕容白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脖子由黄转瞬变得漆黑,在尸体的嘴里,不断的有蛊虫往外冒,沿着尸体咬出来的伤口钻进“天众”的身体里。
做完这一切,尸体停下了动作。也没有拔出插在他胸口的刀,接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名“天众”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在那里摇晃着身子,似乎下一刻就会摔倒,但是他突然停住了。
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停在了那里,接着,令人心颤的“咔咔”声在他的身上冒出,死去“天众”的骨头开始移位,他的头颅向后旋转,两只漆黑的没有半点神采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惊慌的众人。
尤其是被他们围在最中心的慕容白。
“天众”,哦不,蛊虫或许是察觉到了慕容白的身体状况,也或许是窃取了“天众”的记忆,他知道现在场上最虚弱的就是慕容白。
五具被尸蛊控制的尸体,开始拼命撞击场上众人的防线。
看似干瘦的身体,却好似有无穷的力量,一把钢刀被尸体生生拧断,冲破了他们的防线。
一名“天众”被挤倒,狰狞的尸体像是饿狼看到了落单的小白兔一样,原本冲向慕容白的身形突然一滞,随即恶狠狠的掉转了枪头,要把那名倒地的“天众”变成他们的同伴。
目睹着这一切,慕容白目眦尽裂。
今日的他,接二连三的感受到无力的挫败,之前的荣光背弃他而去,似乎只留下一个无能的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无力的杀人,又无力的看着人被杀。
他不想这样,他不明白,之前那个冠绝天下的慕容白去哪儿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游历江湖的时候,那时自己是何等意气风发,所过之处无人不景仰无人不钦佩,连拜月山庄、春草堂、麒麟书院此等雄踞一方的江湖地头蛇的掌门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出门迎接,慕容白不由得思考起,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的武林盟主父亲?
是因为守在自己身边,一明一暗的两位慕容山庄归真境剑仙?
是因为跟在自己身后不足十里的一队三百人的精锐骑兵和慕容山庄三十名二品高手?
是因为慕容山庄的庞大势力?
是因为自己母亲在江南东道的家世?
……
有哪一个,是因为我慕容白?
慕容白自嘲的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感情之前所受到的待遇不是自己有多强大,不是天分有多高,也不是什么狗屁武林未来的希望,而是自己的家世,自己的爹娘。
没人会在意一个天资聪颖的年轻人。
狗屁天资聪颖的年轻人!
他突然间醒悟了,自己之前所谓的行走江湖,仅仅是看,而非为。
这件事,父亲早就对他说过。
慕容德对他说道,行走江湖,要真正的置身其中,要的是经历,而不是阅历。
现在想想,自己之前仅仅是“阅历”,江湖冷暖自己半点都没有领会,少有的几次交手也仅仅是讨教那些江湖名宿,也未曾从中获益。之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大梦惊觉,一切成空。
如此,何谈“经历”?
慕容白隐隐觉得,在他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淡淡的掀起嘴角,想起当某个家伙死皮赖脸的非要加入他们,为此还不惜趁人之危,那时候自己还想一剑刺死他来着。
现在想来,要多谢他了。
加入血衣堂,我很高兴……
三生有幸。
那名被挤倒的“天众”终究是没能逃过力大无穷的尸体的噬咬,很快的,他也变成了一个被尸蛊操控的死人。
这就是尸蛊的可怕之处,它们会在宿主的体内不断繁衍,直到遇见另一个死人,分裂出一部分,然后再进行繁衍,以此类推。
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长安城有一百二十余万人,不消一个月,就会变成蛊的天下!
那可不行。
看着站起身的慕容白,六具尸体又仿佛重新想起了他们原本的目标,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慕容白缓缓抬剑,轻轻晃动着手腕。
赤红色的“凤鸣”剑身随着慕容白的晃动逐渐变得淡了下来,慕容白的身体变得虚幻,剑影阑珊,宛若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一般。
而后,湖面风波汹涌。
慕容白明白了为什么《浩然剑典》的前几式都是至阳刚烈,而到了最为关键的第七式,却变成了属阴水的“水无常形”。
水无常形,可为万物,火亦是其一。
《浩然剑典》第七式,乃是叫人们兼容并济,慕容白一直不得其解,直到现在豁然开朗,明白自己之前的路都是错的。
离他最近的一个尸蛊已经迫不及待的操控着宿主跑到了慕容白面前,就在他把手搭在慕容白的脖子上时,那双沾满鲜血的干瘦枯手突然化为了飞灰。
尸体不可思议的看了过去,尽管空空如也的眼眶漆黑一片。
“凤鸣”横在慕容白的胸前,重新变得赤红的剑身上散发出灼热气浪,正灼烧着尸体的干瘦身躯。
蛊虫最怕这个。
尸体嘶吼起来,像是在喊救命一般,想要往后逃去。其他五具尸体见势不妙,也开始放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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