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门口车队往来不停,金银财宝一箱子一箱子往家里面搬。不过既然是为了边疆作战,倒也怨不得他们……”李心安喃喃自语,转而看向裴旻。
“师父您也送了?”
“这是什么话!”裴旻怒道:“为师为官刚直不阿两袖清风,哪里有闲钱可以送礼,没看到连驿站都住不起,住的都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那真是苦了您了……”李心安小声嘀咕道。
“那您是怎么巴结的李林甫。”
裴旻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李心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裴旻为官没有积累下半点钱财,好吧即使有裴旻也不会拿那么点去丢人现眼,李林甫也看不上。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自己那一身武学,而李林甫正好有自己这么个嗜好武功的儿子……
一切好像都水到渠成。
李心安那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溜圆,张大了嘴,指着自己。
“不会……是我吧……”
裴旻微笑点头,抚摸着李心安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好徒儿,你责任重大啊。”
李心安欲哭无泪。
感情自己是个巴结李林甫的添头?
不过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拜了一位天人境师傅,还间接为边疆战事出了一份力,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
李心安又重新乐观起来。
裴旻又怅惘的说了一句:“只是可惜,被你父亲点名挂帅的主帅孙佺将军不愿向李林甫低头,领命之后,就一直住在军营之中,再未露面。不然的话,此次出征倒是又会多几分把握。”
“孙佺……”李心安皱起眉,这个名字,他不止一次的听过。
和孙佺在一起的,还常常伴随着另一个名字。
“我明白了。”李心安沉着脸说道:“对待吐蕃,是战,是和,对李林甫来说并无区别,他要的的不是抵御吐蕃,而是处理边疆事务的权力。”
“什么意思?”裴旻疑惑的问道。
“他要搞垮一个人。”
“谁?”
“左羽林军上将军,王忠嗣。”
“王忠嗣,那个自小被收养在宫中,写出《平戎十八策》的左金吾卫将军王忠嗣?”裴旻惊讶的说道。
“那可是天子眼前的红人,受宠程度不亚于你父亲。”
“正是因为如此,李林甫才想要搞垮他。”李心安咬牙道,”李林甫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王忠嗣挡了他的路,他李林甫怎么会不想除掉他!”
“你的意思是……”裴旻眼中掠过一丝精芒。
“我在家中常听府上那些幕僚说起,圣人想把左羽林军完全交给王忠嗣,碍事的就只有一个,左羽林军大将军——孙佺。”
“但是孙佺是当年左骁卫大将军薛仁贵之子,左羽林军大将军薛讷的部下,无论是威望还是资历,都还不是王忠嗣可以比拟的,所以此事也只能暂时搁置,等到日后有机会时,再扶持王忠嗣上位。”
“但李林甫同样盯上了左羽林军这块骨头。”
“右御林军自从老将军张守珪调任后,就落入了李林甫的手里,他想再把左羽林军收入囊中,可是孙佺将军正气凛然不为所动。李林甫只得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左羽林军,但是有王忠嗣在,他的手段收效甚微。”
“宫中有传言,说是圣人有想把王忠嗣派出去担任朔方节度使的想法。如果他走了,左羽林军就是李林甫的了。但是如果在王忠嗣走之前顶替孙佺成为左羽林军大将军,那么李林甫的好梦就还为了泡影。孙佺比王忠嗣好对付的多,所以,王忠嗣必须走!”
“而眼下的吐蕃来犯,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王忠嗣走的机会!”
“何意?”裴旻问道。
李心安回道:“军功!王忠嗣捞不到军功,他就没有理由担任左羽林军大将军,只能乖乖出任他的朔方节度使。”
“所以,此次李林甫才一反常态,反对主和,更是上谏孙佺将军领兵出征。”裴旻恍然大悟,看向李心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小小年纪竟能看的如此透彻,此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难得的是他心地善良,对他父亲更是视同仇敌,若能为官,必是那肱骨之臣,学武……是不是可惜了。
李心安痛心疾首的说道:“此事,可能还会有更深的隐情!”
“什么?”
“吐蕃战事,很有可能就是李林甫为了掌控左羽林军,故意挑起来的!”
裴旻气息忽然一荡,手中茶杯化作一堆齑粉。
李心安面色苍白的从椅子上掉下,冷汗直流。一个小孩子,如何承受得住一名天人境高手的威压?
裴旻看着李心安痛苦的模样,轻叹一声,收起了心中激荡,眼睛不着痕迹的向房梁上瞥了一眼。
“年纪大了,定力却变差了。”
“任谁知晓这个消息,恐怕都会当场暴起,师傅您已经够好了。”李心安从地上爬起,重新坐到座位上。
“我收回先前的那一句话。”裴旻冷笑道,“这个大唐第一奸臣,还真是能做出卖国求荣的事!”
李心安有些落寞,继续说道:“如此看来,李林甫是断不会对前方战事从中作梗的,相反,他还会大力协助,生怕孙佺拿不下这一仗。”
“那诸位将军的钱,岂不是白花了?”裴旻突然有些想笑。
“可我这个徒弟,您没白收啊。”李心安俏皮的眨了眨眼。
“贫嘴!”裴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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