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烤肉,林零是走着进烤肉店,再被管津文扶着出来的。
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吃了很多,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也的确是喝得挺醉的。
管津文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扶上车,而林零上车之后,一歪头就睡熟了。
她的两颊酡红,两手随意地搭在车门一侧的扶手上,侧对着车窗睡得酣沉。管津文一边开着车,一边提心吊胆地留心着林零会不会一转眼就吐在车上。
好在并没有。
停好车,管津文继续架着林零的胳膊,一路走到五号楼下。五号楼并没有电梯,管津文只得背起林零,走楼梯上六楼。林零伏在他的背后,一呼一吸中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滚烫的脸颊还时不时会触碰到他的耳朵。
楼道里灯光昏暗,整个空间都好像被浸泡在一种以静谧为底色的暧昧里,四下只有管津文自己的脚步声,还有不知是他的还是林零的,急促的心跳声。
在六零一室门口,管津文把林零从背上放下,扶着她站稳。
“林零,你的钥匙在哪?”
“钥匙……钥匙……”林零一脸茫然地把手伸进自己的包里摸索,把每一个夹层,有拉链没有拉链的口袋都找遍了。
“老管,我钥匙呢?”
管津文:……我怎么会知道……
“老管……钥匙不见了……”
林零抱着自己的包,沿着墙根坐下来,一只手还在包里翻找着。她仅存的一丝清醒的意识告诉她,钥匙应该是在今天出门的时候,因为走得太急落在屋里了。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已经做出了这么稀里糊涂的事,就又气恼又委屈,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面前突然出现一束灯光,是从隔壁的方向照过来的。
是管津文推开六零二的门,打开了玄关处的灯。
“我扶你。”管津文把蹲在地上蜷成一团的林零拉起来,扶进六零二。
不得不说,管津文的确是一位异常典型的处女座,整间屋子的角角落落都被他打扫得一尘不染,倒是他们俩进屋之后把屋子染上了一股酒气。
“你先在我这对付一晚上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管津文也顾不上林零还能不能听得进他说的话,握着她的肩膀对她说,“床单和被套都才换过没多久。我今天就睡在沙发上,有什么事情你叫我。”
“你怎么能睡沙发啊?”林零扯住管津文的衣角,“你不要睡沙发,你整天都坐着面对电脑,睡沙发对后背不好的。”
“没关系。”我能怎么办啊大小姐?难道我现在让你卷铺盖滚蛋吗?
“你看啊,”尽管林零已经摇摇晃晃,双眼迷离,但是她说话还挺利索,“我把你的卧室占了,实在是我的不是。要不这样吧,我那屋就给你睡,以后都给你睡,你看看这样行吗?”
管津文:???
大小姐,您猜猜您为什么现在霸占了我的床?
您倒是批准了我去睡你那屋,那你能把钥匙变出来给我吗?
“好吧,那我去你那屋睡了,晚安。”
“拜拜!” 林零还挺自得地冲管津文挥挥手,之后就一头倒在床上。
第二天林零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幸好今天是周日不是周一。
她的头就好像被一本最新版的朗文英汉大辞典从背后狠狠地敲了一下,痛的同时,还有一种神奇的震颤感。
一股煎蛋的香气径直往林零的鼻子里钻。
管津文正在准备早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铺着煎蛋的挂面。此刻他正在冲豆浆。
“醒了么?”“嗯。”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两个人此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这种状态。他在准备早餐,而她可以稍稍晚起,之后不需要刻意打招呼,很自然地开始一天当中的对话。
这种感觉,似乎很微妙。他们中没有人正在说满含爱意的字眼或者做出任何暧昧的举止,但是像这样的事情,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并不会和他们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去做。
林零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简单地洗漱一下之后在餐桌边坐下。管津文端着两杯豆浆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屋子里只剩下吮吸面条的声音。
宿醉,还有不经意间使用了过去的称呼……昨日种种,好像被心照不宣地遗忘了一样。
林零嗦完这一碗挂面,捧起豆浆。豆浆微微高于掌心的温度,好像可以沿着她手掌的肌理一路向上,渗进她的心。
她好像一只坠入万花筒的瓢虫,在晕眩之中化作一片星空。
而他是始终注视着星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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