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领袖乐松、江览上前与张让争论理由,张让只说是太后诏令,引得学生广为不满,齐声说是矫诏。
无奈之下,张让令麾下抽出刀剑,瞅准最前几个刺头,几刀下去,十来名学子被砍翻在地,断肢与血水洒在门前,还伴有年轻人的哀嚎。鸿都学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胆魄就此丧尽,小黄门再次持刃向前,众学子不敢反抗,唯有垂首离去。
荀攸、钟繇瞅准时机,混迹进人群内,几位小黄门瞄见他两人,只当是来迟的学子,两人得以顺利通过鸿德门,最后经朱雀门出宫。
等所有鸿都学子被驱逐出宫,学子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朱雀门前,此时天色已暗,马上就要宵禁,他们被仓促赶出宫门,却不知往何而去,只能相互议论,猜测宫中到底发生何事。
知晓真相的两人走出人群,钟繇小声问荀攸:“公达,你打算往何处去?”荀攸伸颈环顾四周,心中暗自盘算路途,他回说:“我要去通告司隶校尉,元常往何处去?”钟繇沉吟说:“吴匡、张璋就在白虎门外,我去领他们打开白虎门,不然台中诸公危矣!”
两人商议完毕,当即分道扬镳。
钟繇找得一间酒肆,以官印示酒肆主人,在主人忧虑的注视下,他借得一匹黄鬃马,当即乘马走出酒肆。远离了不知归所的鸿都学子,奔驰在空旷的街道,身旁是高大阴暗又不见尽头的宫墙,与他同行的只有肃杀秋风。
四周的民居早已熄灭灯火,钟繇所能看见的,只有头顶的星汉在玄云间缓缓流淌而出。大汉将要往何处去?钟繇不知晓答案,他只能尽力策马,引得黄鬃马不住地因吃痛嘶鸣。
他经过百郡邸,黑夜里一队人马执火而出,与钟繇撞个正着,为首将领高举火把,手持马缰,露出一副端正面孔,他拦在钟繇面前,厉声喝问:“何人夜行?!当今非常之时,速速下马检身!”
说话间,他举火向前,照见钟繇面孔,不禁失声道:“元常?”钟繇见是袁术,也不禁兴奋道:“公路!”两人同时下马,都问说:“君怎在此处?”
袁术面露难色,草草说自己身受大将军命看管郡邸,而钟繇则将宫中剧变转告袁术,袁术听闻何进已死,连声问“此事当真?”,随后他面色沉静,低声对钟繇说:“你先去找吴、张二位将军,我去召集虎贲军,随后便到。”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钟繇奇道:“事起仓促,公路你又无兵符,如何调兵?”,袁术挥手说:“为大将军复仇,如何需要兵符?”说罢,他扔给钟繇一块行牒,自己率随从匆匆回身郡邸。
钟繇再踏上行程,这次他畅通无阻,一路直至何进旧部所在。
白虎门前军士还在等大将军出门,忽远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十来兵士抽刀向前,正要逼其停马驻足,只见钟繇在马上朗声高呼:“众常侍冤杀大将军!”那些兵士一愣,放钟繇策马驶入人群中。眼看撞上人群,钟繇再次高呼:“众常侍冤杀大将军!”人群自发为他让开一条路,让他行至两人面前。
吴匡、张璋各自穿一件两铛铠,头戴红缨铁胄,手握腰间佩刀,背后擎着一杆何字大旗,他两见钟繇行至身前,红着双眼问他说:“大将军已为人所害?”
钟繇翻身下马,走至两将身前,对注视着他的千余卫士高声呼说:“众常侍矫诏谋害大将军!哀哉!大将军为国尽忠,如今却身首分离。诸君,正所谓主死臣辱!大将军素日厚待诸君,如今却为奸贼所害!诸君可知,春秋大义为何?”
“复仇!”一人率先回应。
“复仇!”所有人都齐声呐喊。
钟繇举起何字大旗,对众人喝道:“常侍不除,天下何安?为国复仇,正在今日!”
千人高举斫刀,跟随钟繇的旗帜,蜂拥向紧闭的白虎门,杀声震天。白虎门后的中黄门颇为惶恐,他向门外扔出诏令,高声说:“太后有诏!何进谋反!尔等也欲反耶?”压根无人听他的话语,只有斫刀劈门的声响如暴雨倾盆,那诏书被将士踩踏,很快与泥土一般颜色。
宫门以黄梨木制成,黄梨木木质最实,任将士们千刀劈砍,一时也难以将其劈垮,这时袁术带着两千虎贲军紧紧赶来。他见状,对钟繇笑说:“不须如此,让我来罢。”他令虎贲军在门上泼上膏油,再扔上火把,火星触上膏油,猝地窜成一条火龙,烈焰刹时将大门吞噬。
茫茫黑夜,雒阳城里点亮一颗星,璀璨过北斗七宿。
董卓嚯得起身,他眼中没有星火,唯有一缕黑烟在星光下冉冉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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