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他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起案子,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或者人。
难不成是冲着自己来的?慕流云心里一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自己一个小小司理参军,和袁牧这个提点刑狱公事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平日里自己活动范围无外乎太平县一代,要说名声么,自己在公事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被他盯上的。
说不定是冲着别人去的呢,那太平县也好,江州府也罢,顶在自己头上的上官也不止一个半个,天塌下来也是他们顶着,自己何必要杞人忧天呢!
这么一想慕流云又踏实下来,一本正经坐在袁牧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犹如入定一般。
可是不知怎得,他就总觉得袁牧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偷眼看过去又发现人家压根儿没有往自己这边看,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从东谷县与太平县的交界处回来,路程不算远,小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便进了太平县城,慕流云支棱着耳朵听着车外逐渐变得熙攘热闹起来,知道这是到了,便开始搜肠刮肚想找个理由下车,还不等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那边沉默了一路的袁牧忽然又开了口。
“慕司理家住何处?”
慕流云挑起帘子朝外面看看:“回大人,不远了,再过两条街,到了簪花胡同一拐弯,走到底再一拐弯便能到!”
袁牧点点头,隔着门帘对前面的车夫吩咐道:“你可听清楚了?听清了便去吧。”
“袁大人客气了,我在太平县地界内熟得很,自己回去便是了,哪敢劳烦大人送我!”
“不麻烦,倒是我们要给慕司理添麻烦。”袁牧不急不忙整理着自己的衣袍,“这几日在太平县查案,来回在提刑司和太平县之间奔波未免路途劳顿,太平县内我们几人也没有落脚之处,本官自幼住不惯外面的客栈,所以只能去司理家中叨扰几日了。不知慕司理愿不愿意行个方便?”
慕流云瞠目结舌看着袁牧,一时之间连自己心里面该不该发慌都给忘了。
若是别人遇到这样的请求,答应了便是了,毕竟家中又不是没有空闲的客房,虽说跟人家京城里的郡王府比不得,多留宿个几口人,这点条件总还是有的。
可是慕流云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家的情况他比谁心里都清楚,若是这么带着几个外人回去,怕是晚上要被亲娘揪着耳朵骂上半宿了。
可是这位也嘴上看似在询问,那语气里可是一丁点儿想要打个商量的意思都没有,长这么大慕流云还没见过“有求于人”是这种态度的呢。
不愿意不愿意,老子不愿意!他爷爷的!自己但凡要是有种,现在就应该狠狠地拒绝这种反客为主的所谓“请求”!这不是摆明了觉得自己不敢拒绝么!
慕流云咬着后槽牙在心里咒骂了一万三千遍,脸上依旧对着笑容:“那自然是愿意的……”
“那便多谢了。”袁牧冲慕流云淡淡一笑,把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但是”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大局已定,慕流云无精打采地看着小窗外快速略过的街巷,心里面琢磨着这几个人会住几天,这段时间要怎么应付过去。
没办法,得罪上官需要实力。
而“怂”就一个字,一天可以认八千六百四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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