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进自信满满的样子,张国纪心里更加的忧虑。
于是他不厌其烦地又叮嘱道:“儿啊,你这是在给那些人当枪使啊,到时……”
张进这个年纪,怎么会听父亲的唠叨?
他只觉得父亲有太多的缺点,胆小、瞻前顾后,文化程度也低下。
和那顾宪成先生比起来,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没心思继续听下去,只是道:“男儿大丈夫,口吐真言,有何不可?父亲……不必再说啦,我进去了。”
张国纪看着张进毅然决然的背影,忍不住一声长叹。
而后,他失魂落魄地打道回府,居然这时,竟有人来访。
张国纪一看拜帖,却是国子监祭酒王烁。
张国纪谈不上喜欢这些人,总觉得这些人满口都是大道理,可实则没什么用处,如若不然,魏忠贤怎么轻易就将他们剪除了?
可犹豫片刻,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王烁一见张国纪,立即拱手道:“太康伯,恭喜,恭喜。”
张国纪皱眉道:“喜从何来。”
“听闻令郎去军校读书了?”
张国纪心里正烦着呢,便没好气地道:“正是。”
“这是好事啊。”王烁笑着道:“令郎是个贤才,读的又是正经书,说是顾宪成先生的弟子都不为过,现在大家听闻了令郎深入虎穴,都很是钦佩。”
大明的皇亲国戚,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便是基本上皇后都是出自寻常人家或者下层官吏之家。
这就导致,当家族凭借着皇后被敕封为贵族之后,其实绝大多数的出身都不好。这些出身不好的人……说白了,就是没什么见识。
这也是为何,养尊处优,从记事起便是皇亲国戚的张进,不太瞧得起自己父亲的原因!
因为张国纪以前就是个寻常的农户,没读什么书,更别提有什么见识了。
张国纪和张进的隔阂很深,这种隔阂,属于那种……虽然父子之间确实有感情,可彼此只要在一起,就好像鸡同鸭讲一样,难有共鸣。
此时听这王烁在此恭喜,张国纪神情淡淡地道:“这算什么喜事。”
“当然是喜事。”王烁笑呵呵地道:“令郎有大勇,现在士人们都在关注他,都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甚至……”
说到这里,王烁压低了声音:“便是信王殿下,也对他滋生了好感。我听信王府的人说,信王殿下已经很多次询问过令郎的情况了。信王殿下乃是贤王,人所共知,他这般关照,不也证明了令爱非同一般吗?”
张国纪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哪里是关注,这分明是拿自己的儿子往火上烤啊,这下糟了。
我大明……可听说过贤明的藩王吗?
从前号称贤明的,倒是有一个,叫宁王,然后……他造反了。
当今皇帝的性子,张国纪是知道的,过于顾念亲情,以至于这信王……都敢被人称贤了。
可现在所有人关注自己儿子,这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儿子,去和当今皇帝搞对抗。
皇帝下旨查抄了东林书院,这么多的东林读书人都获罪,或者是罢官,表面上这一切都被魏忠贤压住了,可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
他们此时当然不敢和皇帝以及魏忠贤对着干,可若是能从他家儿子身上做文章,岂不是……
张国纪越想越怕,越想越犯愁,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要是真把陛下和魏忠贤惹急了,到时就真的反目,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可若是他家儿子出了事,这些夸赞儿子的人,才不会设法营救呢,他们只会哭哭啼啼,然后到处拿他家儿子来证明皇帝的昏聩,证明魏忠贤的残忍。
而暗地里,只怕巴不得皇帝将张进宰了,好给皇帝栽一个六亲不认的印象。
张国纪虽然没读什么书,只晓得耕田种地,可这点认知还是有的,在乡下,什么场面没见过?
此时看着笑吟吟的王烁,张国纪只冷笑道:“犬子糊涂得很,不晓事,也没读什么书,王祭酒……还是休要夸赞为好,我乏了,王祭酒……不送……”
王烁没想到张国纪居然不为所动,甚至对他如此冷淡,倒是有几分尴尬。
不过对方已下了逐客令,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只好告辞。
…………
张进进了学堂。
照着新生入学的规矩,张进必须得先沐浴,然后撤换下原来的衣衫,换上学堂里特有的校服。
换了这不伦不类的校服,张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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