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张静一道:“那我进了卫所里,干什么?”
“干的可多了。”一说这个,邓健眉飞色舞:“进了卫所里,大抵就是四件事,一件是进入历经司,掌理卫所里的往来文移之事,说白了就是做文吏!当然,咱们不是干这个的。其二就是去北镇抚司,就像我们二人一样,成为緹骑,你看在这京里头,威风八面,人人都要敬仰。”
敬仰?
张静一心里道,害怕才是真的吧。
邓健又道:“緹骑可是肥差,威风不说,油水也不少,你看这些商户,哪一个不要给我们塞一点茶水钱。”
“贪墨?”张静一忍不住道。
王程便瞪了他一眼,加重语气道:“茶水钱,这是体谅我们巡街辛苦。”
“噢。”张静一点头:“懂了,吃瓜可以不给钱。”
王程本想反驳,可沉默了老半天,似乎觉得很是贴切,随即便道:“当然,也不是只有緹骑有好处,这其次呢,就是在南镇抚司诏狱里当差,哎,就是义父现在呆着的地方,表面上看,锦衣卫的校尉在诏狱里,只是一个狱卒,可你想想,能被关押在诏狱的人犯,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为了让校尉们给人犯们一点照顾,多少银子都肯花的,这看守诏狱的差事虽然枯燥,油水却更为丰厚。”
张静一心里却默默地道,这大明朝算是没救了,武官只爱钱。
心里唏嘘,却忍不住还想继续听下去:“还有呢?”
“还有?”邓健咳嗽一声,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最惨的锦衣卫,叫‘大汉将军’。”
大汉将军……
这名字倒是威风得很啊!
邓健却是一脸鄙夷地道:“这大汉将军,名字虽是威风,实际上,就是陛下的随扈,锦衣卫毕竟也是亲军嘛,当然需要有一部分人入宫卫戍。这些大汉将军啊,表面上能入宫,且能随时瞻仰圣颜,可你想一想,这锦衣卫在宫外头,人见人怕,便是见了大臣,也照样可以不拜。可到了宫里,周遭不是皇帝便是贵人、太监,最差的也是宦官,这一些人,哪一个是锦衣卫能惹的?而且卫戍很是辛苦,就如木桩子一般,从早到晚,不可喧哗,不能私语,便是随意走动,也是严厉禁止,你说说看,这是人干的差事吗?”
王程也在旁帮腔:“不错,所以最好能成为緹骑,其次呢,去诏狱,那大汉将军,是万万不能去做的。”
说话的功夫,张静一已经喝完了一盏茶,吃了一个糕点,他知道,这是两个义兄怕自己误入歧途,故意事先提醒和告诫。
只是……
自己未来到底何去何从呢?
突的,一个念头升起来。
“怎么不吭声,和你说话呢。”王程瞪张静一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差事?”
张静一咧嘴:“知道了,知道了,我再想想。”
王程歇够了,便起身道:“走了,回家。”
紧接着,王程呼唤一声:“店家。”
那茶摊的伙计便忙蹑手蹑脚来,其实三人在这里坐着的功夫,茶摊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了,刚才还客满为患,转眼之间,坐在这里的客人便纷纷会账,跑了个干净,也不见有新的行人来喝茶,显得这茶摊空荡荡的。
王程便鼻孔朝天道:“茶喝完了。”
店伙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忙从袖里掏出一把钱来,往王程的袖里塞,道:“是,是,上官们喝茶辛苦,这是茶水钱,还请上官笑纳。”
张静一见了,眼睛都直了,原来锦衣卫喝茶,是这样喝的……
卧槽,这可比吃软饭强啊。
站着把钱挣了。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他能感受到那店伙满满的求生欲,站在自己的立场,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这绝不是后世一个项目经理能得到的体会,哪怕上一辈子,自己下头带着一大票人干活,可是店伙那种卑躬屈膝的样子,激发出来的权利欲,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受。
就在王程理所当然的要将钱收了的时候。
张静一这时却突然上前,道:“什么茶水钱,这茶水钱,难道不该是我们给,我们喝了你的茶水,自然要给钱。”
说着,从袖里取出几文钱来,往那店伙计手上塞。
王程和邓健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张静一。
果然不愧是个混账啊。
你吃茶还给店里钱?
你还好意思自称自己是锦衣卫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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