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连哪些人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如何解决那些问题呢?仅仅只是靠杀,终有一天,会杀得人心惶惶,杀得人心疲敝。”
“一旦真的损害了那些地主老爷的利益,他们会……”
“他们会如何?”
沈棨把头埋起来:“陛下这是何必呢,陛下去年已经打了一场胜仗,连广宁都收复回来了,以现在大明朝的局面,缓缓图之,必然能安稳下来,只要边境没有战事,老百姓的生活就会慢慢好起来。”
崇祯气得来回走了两转。
“老百姓的生活就会慢慢好起来?”崇祯声音低沉,“何不食肉糜!你们当官的,往朝堂上一站,朝廷养着你们,你们衣食无忧,你往总督府一坐,两耳不闻民间苦,士兵死了只要没死到你身上来,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有没有去过陕西!”崇祯愤怒地就像一条龙在低吼着,双目中仿佛汇聚着雷霆闪电,“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吃了观音土,肚子下坠,死在路边!你有没有看到过富饶的鱼米之乡荆州府,还有人活活饿死!”
“他们是吸血的毒虫!他们闯进老百姓的家里,把最后一粒米抢走!”
“他们高兴了就可以随意去别人家里抢人的女儿,杀人的儿子!”
“他们不高兴了,就拿最底层的老百姓出气!”
“他们什么都不干,不必承担任何责任与风险,只需要不断的掠夺,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
“朕是在辽东打了胜仗,但那都是儿郎们奋勇杀敌,用血肉在刀枪剑林中打出来的战功!他们每一个人都来自平民家庭,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老百姓能过上太平日子,而不是给那些吸血毒虫提供机会!”
“陛下,若您执意如此,臣亦是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陛下处置。”
“屠家在湖广省买惠泽田的事你知道么?”
沈棨微微一怔,道:“臣不知。”
“东南还有多少人把粮食运到过北边,从张家口出关的?”
“陛下,他们是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臣这里没有名单。”
“海上呢?从海上运粮到辽东的有哪些,你和屠家不是亲家关系么,说出来,说出来朕保你女儿一命。”
沈棨微微一怔,屠家在湖广惠泽田中已经被抓住了把柄了,以皇帝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
沈棨的女儿嫁给了屠家做儿媳,必然会被此事牵连。
他唯一牵挂的就只有自己那个女儿了。
“陛下,臣真的不知,臣并不是江南人,进不去他们那个圈子,臣的女儿嫁过去没错,但臣与屠家的联系并不紧密。不过臣可以指认屠家在张家口卖了粮食到塞外,具体卖给谁,臣不知。只求陛下能饶了我那女儿的性命,臣愿意替她去死。”
“好,朕答应你这个要求,你将你知道的屠家的罪证都写下来。”
“是是是!”沈棨连忙磕头,“臣多谢陛下!”
崇祯重新坐了一会去,躺在躺椅上,微微锁着剑眉,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打,似乎思考着什么。
沈棨跪在那里,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崇祯才开口道:“你当初把粮食卖给了皇太极,还是卖给了喀喇沁部束不的?”
“卖给了喀喇沁部,当初宣府北边的喀喇沁部闹粮荒,皇太极大军征讨喀喇沁部……”
“你不必说了,朕心中清楚。”
他说的是崇祯元年的事,皇太极大军讨伐蒙古喀喇沁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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