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动众,可见朝廷重视,只是从前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大公主刚刚监国……这是要借题发挥,别不是盯上什么人了吧?”
“朝廷里的事儿,谁说得准呢,咱们小老百姓只过好咱们的日子罢了,理会这些做什么,快别乱说话了,你也想被抓去服苦役吗?”
众人似乎才想起数月之前的事,一阵后怕,忙收了声,不敢再胡说。
马车里合眼小憩的赵盈倏尔睁开眼:“所以你看,也是有好处的。”
周衍不说话,倒是一旁李重之抿了抿唇:“殿下,您真的不打算让徐将军去凉州,要把我换去吗?”
“你不愿意去?”
那倒也不是。
比起留在司隶院,他更愿意带外头去领兵。
不是跟着赵盈有什么不好,而是他志向在此。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在殿下心里,他也是能替代徐冽的。
李重之有些得意,高兴的昏了头。
周衍却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赵盈见他那样,更不忍心拆穿,拍了拍车厢,示意车夫停车。
二人茫然看过去,她朝着车门口方向一努嘴:“你们自己回去吧,我要去一趟惠王府。”
她一大清早就让人进宫把赵澈接出来了。
工部的人最有眼色会来事儿。
她监国摄政,连惠王府的竣工之期都提前了。
昨日临近黄昏,工部尚书亲自去了一趟司隶院,就为了这么一句屁话。
赵盈不冷不热的把人送走,就吩咐人准备着第二日一早接赵澈出宫的事情。
她在太极殿升座,早朝过后,赵澈已经出了宫。
离开了慈仁殿,他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到头了。
惠王府的规制其实比寻常亲王府邸要更华贵一些,乍然看去没什么不妥,仔细看来是一定有逾越之处的。
赵盈冷笑着进门,王府内当差的小太监小宫娥全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
从前跟在赵澈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一个也没给他留下。
小太监头前引路,引着赵盈一路入了三进院赵澈住着的上房院去。
室内满是药香味,余味略带苦涩。
赵盈深吸口气,叫挥春。
挥春立时会意,打发了屋里当值的小宫娥全都退出去,她自己也跟书夏二人退到了屋外,就掖着手立于廊下,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赵澈躺在床榻之上,见她来似乎并不意外,眉眼间全是冷肃:“皇姐来了。”
他叫的是皇姐,赵盈却嗤了一声。
她站在床边,根本就没打算坐,居高临下,带着桀骜:“还装?”
赵澈眉头一拢,再不开口。
赵盈背在身后的手交叠在一起,指尖点在手背上:“我虽然不是你同父同母的姐姐,可是自幼疼你宠你,你养在刘氏身边,我唯恐你有半点不痛快的地方,恨不得一天三次的跑去看你,你有一点儿不高兴,我就把你接到上阳宫住,更不知给了刘氏多少脸色,在昭宁帝面前告了她多少黑状。
赵澈,人心都是肉长的,到底你不是人,还是你没有心?”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赵澈声音清冷,再没有半点感情和温度。
赵盈啧声:“你说呢?”
那就是上阳宫事件之后了。
怪不得她从那时候起态度就始终不远不近,忽冷忽热。
他费尽心思想要讨她欢心,想哄着她,结果傻子竟是他自己。
她从哪里知道的已经不重要。
又或者是冯皇后的好手段。
本就是要他与赵盈自相残杀,好报昔年母妃专宠又险些追封为后的仇。
“你对我好,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以为我是你的亲弟弟。”赵澈掀了下眼皮,事到如今,他眼神里仍然充满了不屑,“赵盈,你今日所得到的这一切,是你应该得到的吗?”
他反问一声,嗤笑摇头:“这都是你偷来的!”
“是吗?”赵盈也不恼,挑了下眉,“我今天得到的一切,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尽管也并不是很想要。
你想杀了我,觉得我是你这辈子的污点,就连母亲,也是你的污点。
如果将来被赵清兄弟发现此事,一旦宣扬出去,群臣反对,你仍旧无缘储君之位。
所以当初尽管你会考虑这是不是冯皇后要我们自相残杀的计谋,你还是选择了对我下手。
只要我死了——母亲早就不在了,我死后,再也没有人会去翻出陈年旧事。
母亲永远是天子后宫专宠的宋贵嫔,而我,也永远都是大齐最尊贵的永嘉公主,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赵盈的心尖,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赵澈喜不喜欢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但是曾经,毕竟曾经她真心实意的护着他,真的以为她跟赵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俩。
赵澈呼吸重了一瞬:“你得宠,是因为你那张脸,不是因为你这个人。
父皇把对母妃的眷恋转移到你身上,只让我觉得恶心。
不过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以前只是觉得你讨厌。
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你,父皇对母妃所有的眷恋,那些来不及捧到母妃面前的美好,应该都只属于我一个!
我知道刘氏是在教唆我,我也知道皇后不安好心,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嗤了一声:“赵盈,没有人喜欢你,没有一个人,会真真正正的喜欢你。
那些人对你好,是忌惮你身上的恩宠。
我对你好,是因为要仗着你在父皇面前得脸,以图来日。
而父皇——你要是没有了这张脸,这张跟母妃七分相似的脸,也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他在故意激怒她。
赵盈气血上涌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所有的怒气又在那一刻压了下去。
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希望看到她狂怒失态。
同样的话,刘氏差不多也这样说过。
那又怎么样?
“可最终监国摄政的是我,不是你。”赵盈淡淡扫去,“你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燕王殿下从来知道我的身世吧?赵澈,那个可怜虫是你不是我。
明知我不知赵家女,明知我与昭宁帝有血海深仇。
燕王他宁可送我上位,也不肯正眼看你。
舅舅是我的亲舅舅,也是你的,可尚书府从舅舅舅母,到表哥表姐,帮的是我,心疼的也是我。
你想激怒我什么呢?
到头来,一无所有,无能狂怒的,也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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