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也是有罪了?”
“那是你——”
“孤为尊,为官,孤拿了你们,岂容你们辩驳半句?”赵盈面庞才冷下来三分,“刘屠户,孤用你的道理跟你讲道理,你只说,是也不是?”
“这……”
刘屠户一时哑然。
一旁孙铁匠见状不对,忙接道:“你是强词夺理,我们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家公主,要杀要剐,本就随你一句话而已,何必跟我们说这些!”
“对,要杀要剐,凭孤心意,孤何必同你们浪费唇舌?”赵盈横过去一眼,“当初处置陈士德,问斩冯昆,流放胡为先满门男丁,难道是你们做的?
这些朝中重臣,权贵高门后人,孤处置起来从没手软过,你们在司隶院的大牢里口出狂言,单凭你们辱骂孤,孤就能治你们的罪。
不分是非,不讲道理,再怎么胡搅蛮缠,难道连人也不会做了?”
徐冽侧目去看她,眉心微动。
殿下还是在意的吧?
她的名声,在百姓眼里赵盈是什么样的人。
她从来表现的不以为意,实则心里还是在乎的。
她虽抓了这些人,但还愿意纡尊降贵到这牢房来,同他们讲一番道理。
徐冽呼吸又重了些:“殿下……”
赵盈没看他,目光始终落在牢房之中。
光线是昏暗的,只有墙上一方小小窗户透进几缕薄弱的光来,勉强能够看得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赵盈倏尔笑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古道热肠。
他们自以为是受害者,所有人都会可怜他们,那些街坊四邻也是这么想,所以跟着他们闹到府衙来。
周衍这个三品司隶监好言相劝他们仍旧有恃无恐,旁人都走了,他们被抓了。
直到她出现在此处,说出那番话之前,他们都是这样的心思,所以才敢骂骂咧咧,口出狂言。
眼下嘛——
赵盈嗤了声:“你们两个的孩子,只有孤才能救得回来,也只有孤,才肯救。”
孙铁匠好似是比刘屠户明白些道理的。
赵盈此言一出了口,刘屠户便又要叫嚣的,结果被孙铁匠一把给按住了:“殿下是说你肯放人?”
“你说什么?”
赵盈的声音在空旷的监牢中显得越发清冷,是没有温度的。
孙铁匠立时改口:“殿下怎么救人?”
看来也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
“你们来闹之前,应该也发现了,孤虽然被禁足在司隶院,但是城中并没有人搜查走失女童的下落。”
孙铁匠和刘屠户对视了一眼,全都不说话。
徐冽相当适时的接上赵盈的话说道:“熙儿出身高门,同你们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徐熙是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自然和他们家的女孩儿不一样。
朝廷说不重视吧,这就禁足了永嘉公主。
可如果说有多重视这个案子……怎么没人搜查呢?
连徐熙都没人找,他们家的孩子就更不会有人过问半个字了……
“孤可以放了你们,你们也照样可以认为是孤抓了你们的孩子,至于是非曲直,孤和你们实在说不着,但你们要清楚,只有孤可以救你们的孩子,这就够了。”
“你——”
“公主——”
身后是刘屠户和孙铁匠的声音同时响起,赵盈转身要走时,身形顿住,又回头瞥了一眼。
男人脸上的焦急是不做假的。
寻常人家的长辈,就应当是这样的。
赵盈淡漠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缜着脸朝牢门口方向快步走去。
如果不是昭宁帝,她也可以享受父亲的疼爱,母亲的照拂,家中长辈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于皇家,本就是奢望,何况那些人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徐冽跟着她快步出来,看她脸色比来的时候还要难看,犹豫了一瞬,迟疑问道:“殿下打算怎么救人?”
“不知道。”
徐冽一怔。
她少有这样直截了当说不知的时候。
赵盈做事总是一派成竹在胸的样子,无论是之前几桩案子,还是扬州府一行,好像一切都尽在她掌握之中。
今日她竟这样坦然说不知。
可方才在牢里……
“殿下刚才……”
“他们总该知道,如果我救回他们家的孩子,那是我的功德一件,而不是坐实我罪名的证据。”赵盈抬手捏眉骨,“老百姓口口相传,要一直这么骂我,唾沫星子都能把我给淹死。”
可至于怎么把人解救回来,她暂时是真的没有一点头绪。
她尚且不知背后人是何目的,又是谁指使泽星如此行事,而泽星在事后以命告发,又是什么缘故。
严崇之会尽快弄明白一切,她出不去司隶院的大门,只能在府中等消息。
薛闲亭也和杜知邑在私下里调查,但泽星平日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又不像是当初邓标那样子。
赵盈深吸口气:“泽星告发我断不是为了银子,从严尚书所说,他临死口中惦记的都是他爹娘,背后主使之人大抵是以他家人性命想要挟,他是拿自己一条命,换他一家几口人的命。”
她回头看徐冽:“徐四和徐六一直在他家附近守着吗?”
徐冽说是:“殿下交办之后我就让徐四和徐六去了,他们两个办事谨慎,心思更细腻些,有什么可疑之人也会及时来回殿下。”
“晚些时候让周衍去一趟徐家,他面相和善,不怕吓着小孩子,叫徐珞再仔细想想,那天徐熙走丢,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是可疑的事。
七岁的孩子,又不是什么都不懂,怎么会悄无声息就消失在人群中。”
她背着手,又想了须臾:“等周衍从宫里出来,你得了主事之权,先去查一查,徐熙出事那天,徐珞挤进人群去看杂耍的那个杂耍班子……”
“殿下,徐家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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