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了朝就过来,陪在上阳宫里。
看着她大大的肚子,云氏满口直念阿弥陀佛:“真是祖宗保佑的事儿,不然多叫人悬着心,你这孩子脾气又犟,谁的也不肯听,先前说没了这一个……”
“母亲,元元既然一切安好,就不要说这个了,叫孩子听着,回头该不高兴了。”
“是是是,是不该说。”云氏抬手去抚赵盈的肚皮,“要说起来,徐将军是真尽心。
为着胡泰几句话,他焦头烂额,几次到庙里去求平安符,又偷偷地托付到我这里,叫我送进宫,交给晚照带给你。
那样紧张担心你,偏又不敢多问,怕一时真的不好,连我们都要被勾着伤心一场。”
云氏是真觉得徐冽不错。
那样的孩子,无论对别人再如何,对元元始终算得上心思澄净。
他不是也不打算再到军中去了吗?
如今就留在京城,供职兵部。
以后兵部尚书的位置就是非他莫属的。
要依着她说,白天朝廷里他是兵部尚书,执掌兵部事务,晚上进了宫,陪在元元身边,同天子做了小夫妻,又有什么不可的?
徐冽又没有什么外家。
统领府跟他那么尴尬的关系,将来又不怕夺了元元的皇位,谋划着什么篡位逼宫之事。
“其实世子也着急的。”云氏咂摸着,想了想,“就是你的事儿不能叫外人知道太多,他心里着急,成天在家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唯恐惊动了侯爷和侯夫人,再追问出什么来,倒没有徐将军自由了。”
这哪里是在品二人对她好或是不好,上心或是不上心的。
赵盈抚着肚子,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踹了她一脚,她诶的一声:“舅母,孩子不爱听这个,刚刚踢我来着。”
云氏就叹了口气:“你不爱听就直说你不爱听,都要当娘的人了,拿孩子做借口,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出宫的时候,崔晚照送出来好远。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氏深吸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和你公爹始终觉得,总不是个事儿,难道她真的这样过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守着孩子?”
养个孩子有多难,她生养了两个,还夭折过一个,太清楚了。
宫里的孩子成长不易,尽管赵盈膝下再没有别的孩子,可难保别人不惦记着。
这孩子从落生就是何等尊贵的存在,真要是有人觊觎这天下江山,除掉这个小的,才最有保障了。
守着孩子养大**,将来的指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且不说有没有意外吧。
“等这孩子长大了,元元退位,他登基做了皇帝,三宫六院,前朝诸事,都是繁杂,他有那个闲工夫天天到未央宫去陪着元元?”
宋乐仪撇着嘴:“元元也可以搬出宫来住的啊,又不是非要住在未央宫。
她是太上皇,又不是皇太后。
到时候就搬到自己从前的公主府,再不然,只要她高兴,到晋州去修建行宫,陪着姑母和姑丈,真等到那个时候,父亲也年迈了,辞了官,带着您,咱们一家子陪着元元一起到晋州去,有什么不可以的?”
“别胡说,你哥哥不当官了?辛程的前程也不要了?你嫁了人,还跟我们一块儿呢?”
“娘!”宋乐仪嘟囔了两句。
云氏还是叹气:“我知道你们都是想着元元不爱听这个,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已经算是最难得的了,那是她自己想给虞家留个后,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不管是徐将军还是世子,我和你公爹都是觉得,怪可惜的。”
·
入夜时分,徐冽进了宫。
宣华门上当差的禁军侍卫不会再拦着他,这是皇上特许的。
不论什么时候,徐将军都可以叫开宫门。
不过这一个多月都没见他进宫了。
赵盈身子笨重起来,每天都睡得早,偏今儿晚上饿得慌,本来都已经收拾了要睡下的,一时又贪嘴,想吃芸豆软糕和秋葵羹。
挥春伺候着她起了身,书夏去吩咐小厨房预备吃的。
外头小宫娥就匆匆来回话,说徐将军来了。
挥春看看赵盈,赵盈靠在床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去叫他进来吧。”
丫头这才诶的一声,摆手打发了小宫娥退下去,自己出门去迎了徐冽进门。
反正这上阳宫,连留宿都有过了,皇上肚子里的小殿下保不齐都是徐将军的,还差什么深夜内室相见这一宗吗?
徐冽进门时候手里提了两包东西,赵盈偏过头多看了几眼,认出来是瑞丰斋的糕点:“胡泰说不让我乱吃宫外的东西。”
“我盯着他们现做的,这也不能吃?”他提着小包上前去,把东西放在床头的圆墩儿上,解开来,“都是你爱吃的糕,薛闲亭还特意嘱咐我,叫我每样都准备一点,怕你现在改了胃口,一时爱吃,一时不爱吃的。”
赵盈正好也饿了,他带来的东西的确都精致,也确实是她从前爱吃的。
不想拂了他面子,就要伸手去拿。
徐冽见状就先拿了一块儿,喂到她嘴边去,另一只手还托在下头。
赵盈也不跟他争,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皱了眉头:“太甜了,不爱吃。”
徐冽乖乖就要去换另外一块儿。
赵盈才诶的一声:“你别忙,坐吧,我叫书夏去给我准备吃的了,今儿想吃那个。倒是你,这一个两个月没见,你跟薛闲亭如今倒亲兄弟一样的亲近呢?”
提起这个徐冽脸色微变:“我不爱理他,他也不爱搭理我,这不是前段时间说你的胎不太好,我们俩跟着着急上火的,他知道我今夜入宫,所以多嘱咐了两句,谁跟他亲兄弟一样。”
赵盈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是了。
当日她决意留嗣,除了薛闲亭与徐冽以外的人,她又一个都不信。
哪怕是杜知邑,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也没办法全然信任。
偏偏薛闲亭和徐冽这两个,选了哪一个,另一个只怕都有得闹。
而且在人选上头,别说是她,就是舅舅舅母,甚至是赵承衍,争了小半个月,也没能统一意见。
是以后来,她便想出一个极精妙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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