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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乐仪瞪了她一眼,云氏瞪了宋昭阳一眼。
崔晚照跟宋怀雍小夫妇两个对视一回,宋怀雍立马打起了圆场:“元元,徐冽那个时辰进宫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这样郑重其事,大年初一就移驾出宫到家里来,都等不到年后复朝吗?”
他也是近来新婚燕尔甜蜜昏了头,越是提起徐冽,宋昭阳脸色就越是难看。
赵盈赶紧把话接过去,免得宋昭阳气上头来,还要再说那些:“倒不是说十万火急,是我心里总放不下。”
她缓了口气,去看宋昭阳:“他说如果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倒也不是不成,还给我出了个主意,大抵意思是说可在朝中放个可靠的人做我的替身,平日也无非就是到太极殿去升座,清宁殿里批阅奏折和见外臣的事儿都好糊弄。
等真的有了孩子,在宫里养着,朝中大事总有舅舅和表哥你们在,我自个儿在宫里头,也不是不能操心。
等到孩子落了地,再昭告天下,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朝臣也不好说什么。
我思来想去,他这个法子,倒也算可行的。
连人选他都有提,表姐和明康都成。
表嫂性子安静,平日也不大到外头去走动赴宴,若是一切都安排妥当,真打算要个孩子,或是怀上了孩子要养胎时,头前一两个月表嫂索性谁家的宴都推了,也不引人怀疑。
就是表嫂比我身量还要高一些,怕叫人瞧出来。
且也要等表嫂这一胎平安生产之后,主要是真进宫替我,孩子不能天天抱到宫里去,怕叫表嫂母子分离不好。”
这尚且没决定且还没影儿的事情,她说起来就已然有了这许多顾虑。
宋昭阳听着这哪里是自己都还没有考虑好,分明是相当动心了,才迫不及待出宫来告诉。
崔晚照抿了抿唇,手落于小腹之上:“后头那个倒没什么,横竖一年的时间罢了,真要叫我去替你,平日住在宫里头,叫乐仪白天抱着孩子进宫走动,只当是进宫去玩儿的,再叫上明康跟常恩王妃,或是隔三差五进一趟宫也都不打紧。
只是看你自个儿如何决定这个事儿,到底不是孩子的玩笑。”
别的话她也不再多说。
表明态度就成了。
赵盈要不要留子嗣,那还有公爹和婆母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表嫂多嘴。
宋昭阳点着桌案,心里还想着徐冽那一茬。
他贸然进宫去说这个话,元元她就一定省略了其中的某些部分。
至于省略的是什么,不用细想也知道。
那小兔崽子想的还挺美的!
宋昭阳的脸色仍旧没有多好看。
赵盈心下微沉了沉:“舅舅觉得这主意并不好?”
宋昭阳才尴尬的咳嗽一声,遮掩过去:“那倒不是,他这法子还算不错,你年纪也还小,不急在这一两年,再过两年,朝中一切也都安定了,打点起来不费事儿。
何况就算真的走漏了风声,我们也有法子周全,并不必怕有人生出二心,趁此机会谋划别的。
只是你这个……那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抓个人,拉到宫里去跟你生个孩子吧?”
云氏那样柔婉的一个人,都再忍不住,一抬手,一巴掌打在宋昭阳身上:“你还越说越离谱了!”
宋乐仪是没出阁的姑娘家,跟辛程的事儿虽然大差不差就要定了,可这不是国丧还没定下呢吗?
就哪怕是赵盈,有些话,等到回头她进宫去私下里说就是了,要他这样翻到面儿上左一句右一句的反复提吗?
赵盈显然也没打算今日同他分说这个。
人选不人选的,连要不要留个孩子都还没决定好,想这个做什么。
且她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件事情——
赵盈平声叫舅舅。
宋昭阳仔细听那语气,颇为郑重,就敛了神色:“还有什么?”
赵盈果然深吸口气:“要是真的留下个孩子,孩子不能姓赵。”
在座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宋怀雍皱着眉头看她:“但是元元,世人眼中你仍是先帝膝下大公主,是曾经永嘉公主赵盈,你生个孩子出来,叫孩子姓了虞,这……”
知道她出身的,也就这么些人了。
舅舅一家自不必说,赵承衍是不会说什么的,冯太后于未央宫,消息也再散不出去,能活多少时日都是未可知的事儿。
倒也不用怕有人揪着孩子姓了虞这个事情来追查她的出身和母亲的过去。
“我有考虑过,若真如此,必定掀起轩然大波,但我想着,搪塞过去总是能够的。
我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
头一个孩子姓了虞,只说是替先帝赎罪,这有什么不可的吗?
当初赵乃明不也是因为这个才入了永王一脉吗?”
赵盈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莲花碟子:“只是这孩子姓虞不出嗣罢了。朝臣们会觉得我还有别的孩子,江山也不会托付给这一个,闹两场,也就过去了。”
可实际上,她就没打算再要第二个孩子。
她就是想把赵家的江山光明正大的送到虞家的孩子手里去!
国姓从此由赵变成了虞。
这是她对虞氏一族,对虞玄来最好的交代。
赵盈犹豫了一瞬,又补完了前话:“如果是个男孩儿,自然不必说什么,但要是个女孩儿,今后这孩子所生的孩子,都只能随母姓。
等到我百年过身,她仍为女帝,就算她要三宫六院养男人,生出来的孩子,也只能姓虞。”
赵承奕曾经为了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叫虞氏绝嗣,香火尽断。
她便要用他的江山,还虞家一个后继有人!
两代人。
只要两代人,便足够了。
此事若然敲定,虞家得了香火传承,等到来日泰山封禅转道晋州,于父亲坟前跪拜诉说时,她也能告诉父亲一声,虞氏并没有绝后。
云氏心疼孩子,每每说起虞家那些事情,她都心疼不已,赵盈说什么,她是都愿意应的,想做什么,她也都想帮她达成心愿。
宋昭阳也心疼,但他显然要更加理智一些。
朝中不可能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
纯正之臣有那么两个,这件事,将来就会很棘手。
还有——燕王。
宋昭阳沉默了很久,才问赵盈:“你打算,怎么跟燕王殿下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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