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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身份暴露,但又没有完全暴露(第1页/共2页)

如果说李忘尘的到来,不过是令苏梦枕和雷损的战局多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旁观者,战斗仍是战斗,战意也只会激烈。那么雷纯这个名字的出现,则是可彻底令他们战局中的激烈消弭。

纷飞乱起的刀光立刻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黑暗吞没了一切,两个身影缓缓落下,一左一右的看向李忘尘。

苏梦枕眯着眼睛,“你怎么知道雷纯在哪里?”

雷损也牢牢握住腰间的不应魔刀,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说犬女怎么忽然失去了踪迹,原来是宋老弟看我养女辛劳,为我雷某人分忧啊。”

这两人的目光几乎可比拟真刀真枪,有令人肝胆俱裂的威势,李忘尘却只微笑道,“两位不急,再等一会儿两位的得力臂助如何?你们这番大战可真够吓人的,正好仇兄也用刀,他让我看看你们这一战的状况。”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苏梦枕的刀。

堂堂黄昏细雨红袖刀,怎会令人随便抚摸自己的刀?苏梦枕本来就对李忘尘的话万分在意,当即反手出刀,刀光闪烁,宛若一朵绽放的花。李忘尘却顺着花芯的位置顺势一戳,以优美的摘花姿态停在半空。

他的手上已捏着刀锋。

苏梦枕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他神色不变,但是眼中的瞳孔却收缩得像是针尖般大小,体现出其内心中的深深震撼。

李忘尘则在极近的距离,细细端详手中那天下闻名的黄昏细雨红袖刀,点了点头,“观人从看刀,红袖刀现在杀气极盛,锋芒毕露,看得出苏楼主原来并未落入下风。”

苏梦枕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将李忘尘手中的红袖刀猛力抽出。

而李忘尘说话同时,另一只手倏然出手,朝着一旁看着好戏的雷损抓去,口中道,“不知道雷损雷总堂主的不应魔刀,却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居然在朝着苏梦枕出手的同时,也朝着雷损出手!

这该是整个临安府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事,既需要李忘尘的胆大妄为,也要苏梦枕和雷损同时在场而不厮杀。

对这样胆大包天的行为,雷损也无疑感到不可思议,他将仇统视作平生大敌,却未将宋虚看在眼中。这小子除了有江陵府一案的种种线索之外,只不过是雷损所见过的许多年轻高手中的一人,他足以得到重视,但也不过是天下第七、王小石、白愁飞那样的重视,而不该更高。

从头到尾,雷损也只不过是将仇统视作更大头的人物。藲夿尛裞網

但时至今日,宋虚却似完成了某种蜕变,他之前救下仇统的身法比之前更进一步,而能从欧阳锋手中脱身,更预示着他的能耐早已脱胎换骨,成了个须得重视的对手。

雷损拔刀而起,电光飞射,好似一道跳跃的光龙,有汹涌无俦的威势。

他平日是个好好先生般的容貌,简直像是能容忍世上的一切不平不忿,实际上他却是天下知名的大煞星、大黑手,他当年能把杀头大将军雷阵雨逼得与关七火拼,也能够狠下心头对自己的妻子关招娣下手,没人敢小看他,但往往被他的表面和善所骗,历史上都说昔日祸乱长安的董卓是“面慈心狠”,其实雷损也有类似的特质,他的笑容里隐藏着杀意,他的皱纹里潜藏着桀骜。

而当他一握手中的不应魔刀,这杀意与桀骜便全都释放出来,雷损既是“大宋五大刀”,也是“六分半堂总堂主”,但他同时还有个更大的外号,叫做“刀一在手人便狂”。

刀一在手人便狂的雷损!

但是面对如此狂徒,李忘尘横切竖斩,快如闪电火光的刀便立即慢慢慢慢,空气中似有令其冻结的力量,又好像将其变成了孩童手中的玩具,成为任何人可清晰辨别其轨迹的可笑招式。

李忘尘的万类霜天竞自由是将武学吞噬,化作自己的精气神,同时也“忘却”了武学,但忘却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忘却,而是铭刻在自己的骨骼经脉气血的每一处每一间隙,成为身体上不可遗忘的本能。

他现在使用的冰玄劲,等若是某种特殊的呼吸,某个喷嚏,和作为武学的冰玄劲有异也有同。

面对如此奇招,雷损也猝不及防,招式一慢,李忘尘伸手捉拿,即将宽厚重长的不应魔刀也按在掌间,雷损面色难看之尤,李忘尘也凑近了去看不应魔刀,看着看着发出感叹,“哎呀,原来雷总堂主的不应刀也并未受到损伤,看来您也并未落入下风。”

雷损奋力抽出不应魔刀,李忘尘也只好松开了手。

固然被抽出掌中魔刀,但他想看苏梦枕的刀就能看,想看雷损的刀也能看,这样的事情绝不多见,甚至可说从未发生过,却唯独被他做到。

雷损吃亏,苏梦枕这时候从旁一观,反而笑了,“宋虚,你到底要弄什么花样?纯儿是怎么回事?”

李忘尘笑道,“等两位的得力臂助到了再谈,如何?”

而正在这时,杨无邪和狄飞惊两个人也一路战来,杨无邪的武功稍弱,显得狼狈一些,衣衫的边角被抓得褴褛,但尚无生命上的危险,他们时刻关注着苏梦枕雷损二人的交战,这边一停下来,那边立刻觉察,并且赶来。

他们当然醒悟到局势的不同,一改此前的模样,乖乖站在各自领袖的身后,等待李忘尘的回答。

“雷纯已成为象鼻塔的一员,两位放心,她并无生命上的危险。”李忘尘一语惊人,令苏梦枕和雷损同时皱眉,“她托我告知两位各自一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她明日约苏楼主相见一会,谈一些私人事情;第二件事情则不必亲自见面了,她令我与雷总堂主直言,她已知晓了自己并非你的亲生女儿,也永远不会回到你的身旁,你的一张底牌已失效了。”

这话说出之后,苏梦枕还好,雷损则大惊失色,怒道,“你说什么!”

说话同时,踏前一步,身上的刀劲与杀意浓郁得似乎成了实质,包裹住李忘尘的浑身上下,好似他只说出一个不顺心的字眼,立刻就要成为雷损的刀下亡魂!

临安府很少有人见到这样的雷损,准确来说是从未有人见过,连他长久以来的对手苏梦枕也未见过。没见过的意思有两重,一重是雷损的确是个善于养气也善于收敛的人,另一方面则代表着见过他这番面目的人都已死去,没有一个存活。

可惜这套对李忘尘没用,李忘尘早已见过了比他更高更强的高手,这老东西再怎么凶再怎么狂,他也毫无畏惧笑道,“我没有重复自己说过话的习惯,但我可明摆着告诉总堂主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一切的起始来自于我。我告诉了雷纯她的身世,也是我将雷纯收留在象鼻塔内,更是我让她不要与你见面而由我代劳一切,你以后休想见到你的宝贝女儿,也再不能够利用她去做任何事情。”

这话气得雷损已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忘尘,手上反反复复的握住不应魔刀而又将其松开,似乎心中正在经历天人交战。

要知道,李忘尘毕竟是苏梦枕一方,他能来到这里,代表着欧阳锋已经被败下,诚然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却无法反驳的以事实摆在雷损面前。

既然如此,苏梦枕的力量大增,自己将难以支持下去。

若非雷纯一方面是他养育多年的女儿,确有一份深情,现在不告而别再不见面的绝情令他心中仿佛也缺了一块,另一方面则有关七的长久谋划也几乎要毁于一旦,令他深恨无比,种种事情几乎都是一个李忘尘惹出来的,雷损现在其实已要逃走。

另一旁的苏梦枕明知这时候不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雷损不是纯儿的亲身父亲?她还利用纯儿?这到底是……”

李忘尘笑道,“这就得苏楼主亲自去问雷纯姑娘了,而以上是雷纯姑娘自己的事情,接下来则是我与两位的事情。”

他站在原地,说到这里的时候,满脸笑容倏然一收,这样的收起笑容,几乎令苏梦枕和雷损心头同时一跳,他们两人本来已经是临安府的两大巨头,举手投足都可令整个临安府震荡不止,现在却为了一个刚来临安府数月的家伙而心摇神动,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知不觉间,李忘尘已有了一种能掌控全局的气势。

李忘尘正色道,“我想请两位让开自己的位置,让我宋虚承担临安府的一切责任。”

“你说……什么?”

“无稽之谈!?”

苏梦枕和雷损的反应不出李忘尘所料,于是他又换了个说法,“我要夺你们的权,但是我是为了做好事而夺,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你们今天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明白吗?”

李忘尘发誓,他已经把自己最大的诚意用在了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里面,但面前两个人不以为然冷笑连连的表情,仍给了他不言自明的回绝意思。

于是李忘尘叹了口气,“看来你们不明白。”

这确实是该明白的一件事情,李忘尘的话说得漂亮极了,但这是任何人都会说的漂亮话,反而无法证明任何事情——不,其实证明什么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苏梦枕和雷损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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