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继续。
他上了坝,看到坝前已经积起了水,混浊不堪。两侧山坡上雨水冲刷着泥污,正在不断汇入河道。上游的水也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好在没有带来碎石和树干,这应该是阿米尔的功劳。
罗杰现在没有什么办法,他只是焦急地观察,一直到入夜他才回了村。
回去的路上他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涨,第二天就发了烧。
男爵嘱咐他在屋里好好休息,他说:“你好好养身子,我去大坝工地看,回来告诉你。”
安吉莉卡也来陪他,照顾他,为他祈祷。
罗杰觉得祈祷其实没啥用,不过有只燕雀在边上叽叽喳喳,倒是让他焦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雨来得急,停得也快,才下了两天就放了晴。
男爵带回来的也都是好消息:“坝没事,没渗水也没垮。”
罗杰已经退了烧,他想自己去看看,但男爵不同意,非让他彻底养好了才行。
于是罗杰只好在屋里逗燕雀。
“我出去溜达一会儿。”
“不行的。”
“就一会儿。”
“不行,男爵说了,你要休息。”
“我好了,都出过汗了。”
“乖哦,我们的小罗杰最听话了,是不是?”
“你这口气好怪,和谁学的?”
“我妈妈,我生病的时候她就这么说。”
“你说这话的样子好傻。”罗杰的口气很冲,他心情不好。
“哦。”安吉莉卡没和罗杰争,她笑着,顺着罗杰的意。
“和我说说坝上的事。”罗杰现在满脑子土坝。
于是安吉莉卡就把自己知道的都拿出来说,但多是罗杰早就已经知道的。而且她知道的总共也没多少,说着说着就没话说了。
于是屋里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我给你唱歌吧。”
罗杰抬头看自荐的安吉莉卡,他看得出对方的勉强。
安吉莉卡犹豫着、酝酿着,似乎终于攒够了勇气,她开口唱起来。
她唱得磕磕绊绊,唱得语无伦次,唱得找不到调。
罗杰勉强听出来这是一首拉丁语的圣歌,他记得在修道院的时候听过。
安吉莉卡不好意思地停下了,她说:“我唱得不好,院长教了我好几遍,可我还是唱不好。”
罗杰并不在乎歌唱的好不好,他安慰安吉莉卡说:“唱得挺好的。”
“不好。”
罗杰能看出安吉莉卡的沮丧,他说:“你的声音很好听的。”
“是吗?”安吉莉卡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这首歌不好,它不适合你。”
“真的?”
“换首歌你肯定能唱好。”
“可我不会别的歌。”
“我教你首歌吧。”罗杰一心安慰安吉莉卡,话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因为他自己也是不擅长唱歌的。
但他看着安吉莉卡期盼的眼神,他没改口。
他搜索着记忆,莫名的一首歌浮上了脑海。
他开口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他唱了一句就停下来了。
安吉莉卡也不催,睁大眼睛等着他。
罗杰皱起了眉头,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唱的是中文。
他说:“我唱的是方言。”
“嗯。”安吉莉卡没怀疑。
罗杰知道他其实不用解释,这年头隔一个山头,大家语言就可能不一样,听到别人嘴里说出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他现在头疼的是,他发现自己没办法教会安吉莉卡唱这首歌。
她连拉丁文都掌握不了,更何况是中文,估计教到地老天荒,她都不一定能学得会。
罗杰夹紧眉头想把这首歌翻译成诺曼法语,但他发现这太难了。意思可以翻过来,但韵律音调完全对不上了。那些作曲家都有两把刷子,他没有。
安吉莉卡还是没有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罗杰有些尴尬,他说:“我教你哼吧。”
“好啊。”
于是罗杰心里唱着: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永远不会再重来
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他嘴里却只是哼。
安吉莉卡随着罗杰一起哼。
她哼的音调不准,因为罗杰教的也不准。
“你走调了。”
“哪有。”
“你刚才不是这么唱的。”
“是吗?那再来一遍。”
他俩就这么一遍遍地哼着,一遍遍走着调。
然后罗杰说安吉莉卡傻,安吉莉卡就笑,露出小虎牙。
莫名地,罗杰就忘了大坝,忘了所有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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