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说服陆仙翁出手帮忙,喀多央求到了大半夜,可是陆仙翁就是不松口,无论怎么软磨硬泡,始终坚持他的原则,不肯插手各诏政务。
第二天早上,喀多神情恹恹地坐在院中,盘算着如何再恳求陆仙翁一番。
想来想去实在是无计可施,这个老神仙软硬不吃,是不是应该再说得可怜一些?让他可怜原罗父子,毕竟是人命,是救人的事情,做出凄惨的样子或许能打动他。
如果没有陆仙翁协助,这个计划能不能实施,喀多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喀多在一旁发呆的时候,施千琅和仆役们正忙着处理药材,趁着阳光灿烂,将新鲜采摘的药材初步加工一下。
于赠围在施千琅身边打转,帮他递个东西,帮他放个物件,看起来忙忙碌碌,其实完全是在凑热闹。
瞥见师父无精打采的样子,不愿引得他注意到自己,于赠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没办法忍住笑啊,实在是藏不住地开心。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那么高兴,就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好看,那么有趣,那么可爱,即便是个小虫子,也能逗得他乐不可支地举给施千琅看。
施千琅时不时找点事情给于赠做,哪怕自己伸手就能拿到的工具,偏让于赠帮忙递来,看他乐呵呵忙前忙后,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周围的仆役们都觉得很奇怪,这些事情琐碎又麻烦,搞得满手泥土不说,还时不时就被刺扎到,很辛苦的,也很无趣呀,这两个少年为何做得如此高兴呢?
他们不能理解,却被阳光下少年们的笑容触动,于是唱起了山歌。
带着独特旋律和韵味的曲调感染了于赠,他也跟着学唱,声音很大,唱得很认真,调子却跑得很远。
歌声被阵阵哄笑取代,施千琅也忍俊不禁,于赠不以为忤,他看到施千琅笑弯了眼睛,也不由得与大家一起笑了。
笑语喧阗(tian)的小院中,只有喀多紧锁眉头,心不在焉。
午后,在施千琅的小屋内,积善拿了陆仙翁的那张羊皮地图,在案几上铺开,与于赠一起,一处处地指着向施千琅介绍。
于赠起初兴致高昂,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渐渐地,他就搜肠刮肚讲不下去了,好些地方对于他来说也是陌生的。
积善去过的地方也不多,介绍完大厘城周边,其他地方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施千琅时不时询问几句,兴趣却是始终不减。
正在喝茶闲聊的陆仙翁和喀多听到对面屋子的热闹,有些坐不住了,喀多起身走过来,对施千琅道:“你这孩子,放着我和老神仙不请教,问他们做什么,他们去过的地方只怕还没有你多呢……当然,你暂时忘记了。”
于赠趁机道:“那请师父讲讲吧,这方面你也从来没有好好教过我呢。”
施千琅忙施礼:“上师请赐教。”
陆仙翁也笑着过来,对施千琅点点头:“山川地理方面请教大法师算是找对人了。”他随手在地图上划了一圈,“这大片的地方,大法师几乎都亲自到过,不仅如此,他也博览群书,对各诏国的情况都甚是清楚。”
听到陆仙翁的夸奖,喀多丝毫没有谦虚客套,反而带了几分得意:“那是当然了,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
喀多确实没有虚言,整个下午,他对着地图,从各诏国立国开始至今,一代一代地讲解。
直到仆役端来了晚餐的饭食和几盏油灯,大家才揉着酸胀的眼睛抬起头,收起案几上的地图,还有满是喀多遒劲但凌乱字迹的一叠纸。
施千琅已经记住了听到的信息,却被纷乱的人物关系绕晕了,只觉得头昏脑涨。
于赠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道:“师父,我们与这些王族没什么机会打交道,诏国之间的纷争与我们关系不大,不用知道这样多的。这些知识你还是留着以后教阿灿吧,十年,最多十三年,他就能听懂了。”
阿灿是越析诏波冲王的独子,如今还只有三岁。
喀多撅着胡子瞪起眼睛喝到:“什么叫跟你们没关系?这小子以后要做法师,你也要辅佐诏主,能不懂这些吗?”
于赠乐了:“那师父教阿琅就好了,我做不了法师,也辅佐不了诏主,更不可能做诏王,我就不用去管这些了,听师父说说各处好吃的、好玩的就行了。”
没等喀多继续训斥这个胸无大志的弟子,陆仙翁开口了:“上师还真是霸道,这孩子什么时候确定要拜师于你了?怎么就认定他以后会做法师了?”
喀多睁圆了眼睛,对陆仙翁道:“老神仙枉为我的挚友这些年,你不知道我寻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有多难吗?你的亲传弟子都七个了,我这里谁来继承衣钵?我死后越析诏怎么办?”
“可是这孩子身份未明,你现在着急抢人怎么行。”
“那么好的资质,不跟着我学真的太浪费了,我就非抢不可,他只要不是哪个诏国的王子,他就得给我做徒弟,我还真的抢定了,我们出发去办完事,他就得跟我回越析诏。”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这样不行,他的家人还没有找到,谁也不能替他决定。”
“那就让他自己选择。”
“不行,他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没办法做出恰当的判断。”
“你这也是在替他决定呀。”
“我看你这老狐狸是不打算求我帮忙了!”
“……”
喀多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连连向陆仙翁行礼,嘴里忙不迭道:“多谢!感激不尽!我听你的!我就知道老神仙慈悲心肠,但凡有一线生机,不可能至人生死于不顾的……”
陆仙翁抬手打断喀多,无可奈何地笑道:“那件事我就帮你一次,但是要说清楚,这孩子明天跟我们同行,也是因为我还要为他施针治疗,待到帮你办完了事,他必须随我回大厘城。”
“这件事,要不然等事情办完再商量如何?”
“不行,现在就讲清楚,必须随我回大厘城!”
“老神仙你讲理不讲理?”
“上师不要想耍赖皮!”
……
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居然孩子一般气呼呼斗嘴,一旁的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于赠可不管那么多,他只注意到了关键的一句,那就是施千琅要和他们一起走,不管是一起去办事,还是之后一起回越析诏,反正要一起走了。
他高兴地用手肘拐了拐施千琅,低声道:“阿琅,其实做越析诏的大法师很好的,万民敬仰,极受爱戴,不如我们一文一武,今后一起辅佐阿灿。”
见施千琅只是笑着,并没有反对,于赠更是高兴,接着道:“阿灿是我的堂弟,那孩子很可爱,就是笨呼呼的,没人帮忙确实不行。你也会喜欢他的,阿灿脾气秉性不像我的叔父和婶娘,他们是两头火烈的雪豹,却生了一只小花狗……”
火塘里火苗燃起,映着于赠乌亮的大眼睛,闪烁的光彩流转,施千琅偏头看他,觉得他才是像一只小狗呀,机敏又纯真,骄傲又黏人,眼睛眨巴着笑的样子,可不就是一只狗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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