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厘城内早已关门闭市,房舍透出的灯火,把夜色映衬得更加黑暗。寒风穿过沉寂的街道,偶尔几个晚归的行人缩紧脖子,加快了脚步。
在倚红阁高大的院墙外,一条黑暗的巷道里,于赠慌乱地奔跑着。
月光使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更显深邃,原本灵动的双眼弥漫着一层水雾,就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小兽,在黑暗中低声呜咽呼喊。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夜风。
那个人哪里去了?他分明中毒了,不会是自己醒来走掉的,难道是被仇家寻到了吗?
于赠的脑袋里嗡嗡乱响,心跳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如果找不到他怎么办?他再发生意外怎么办?
奔出巷口,迎头撞上了曾三和李大彪。
满头大汗的两人惊喜万分,“少主你是去哪里了?大家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
于赠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话,抓着他们大喊:“怎么办?怎么办?我把他丢了,他不见了!人怎么丢了……”
曾三如释重负,抹了一把汗,应付道:“没事没事,咱们先回驿馆,大法师见不到你大发雷霆了,咱们赶紧回去……丢人不要紧的,过两天咱们回了越析诏,没人知道少主在这里丢过人……”
“我说的是那个人,就是抢花苞那个,我们在白崖城又遇到的那个,你们快帮我找他呀!”
于赠急切地说着,拽着他们就往另一边去。
李大彪连忙拉住他,敷衍着:“好的好的,我们先回去,回去禀报诏主,然后就去找。”
曾三也跟着搀住于赠,两人一起将他往旁边一条街道引去。
于赠长时间紧张的身体疲惫不堪,挣扎不脱,情急之下竟然落下泪来,喃喃道:“不行啊,我们不能回去,要快些找到他,他很危险……他不会死吧?万一……那可怎么办……”
无助又绝望的哭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低语渐渐远去。
同一时间,倚红阁仍旧宾客盈门。
后院里奔过护院的侍卫,肃杀的气氛与小巧院落传出的欢笑声格格不入。
几队侍卫从不同方向汇聚到小湖边,相互低声询问状况,近旁小楼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穿过树丛打在他们身上。
明暗斑驳间,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低声道:“除了堵住所有外出的门,矮一点的院墙也把守住……整个院子再仔仔细细查看清楚……”
在他身后,一名侍卫迟疑着道:“……可是,梁管事,这几个人会不会已经逃远了……”
没等他说完,那名叫梁贵的干瘦管事抬起手,在近旁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搜吴娘子处,快!你们几个随我再去搜月娘的屋子,其他人堵门!清查院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急促的口吻透出不容置疑的力度。一伙人分头散开,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倚红阁后园子的小湖边有栋临水而建的狭长屋舍,木梁石墙,外观平淡无奇,却是倚红阁引以为傲的场所。
冬日里引温泉水环绕,并且烧热地暖,即便是雪花纷飞也温暖如春。
整座狭长的屋舍又隔成一间间暖阁,相互间以花木竹林隔开,各有回廊进出,从入秋开始到春季,这里是贵客们最青睐的居所。
这天晚上,就在其中一间暖阁栖凤居内,毫无征兆地,一个小乐师月娘,一个教习吴娘子,还有指名点她们的客人,突然就没有了踪影。
这种事在倚红阁还是头一回遇到。
此时正是乐师们最忙的时候,后院偏僻的阴暗处,乐师们居住的小小院落悄无声息。
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冲进院子,奔上楼去。
烛火被点燃,叮叮咣咣翻箱倒柜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突兀响起。
小乐师月娘的房间不大,也没有多少私人物品,烛光虽然昏暗,仍旧一眼可看完所有角落。
管事梁贵佝偻着背,影子被角落里的那点光拉得很长,投射在木板墙壁上。
他的脸沉在暗影里,看不出表情,声音明显有些暗哑:“……衣物首饰都在,不像事先约定好逃跑……”他扭过头又问,“吴娘子那边什么情况?”
“先前是添茶水的赵二发现栖凤居空无一人,月娘、吴娘子,还有那个客人都不见了……吴娘子也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可见事发仓促……”一名侍卫回禀道。
吴娘子是倚红阁的乐器教习,由于技艺超群,有些名声,有时候喜爱音律的客人也会专门点她献艺。
梁贵眉头紧锁,踱步走下楼去,望着小院外的喧嚣处,沉声问:“那个客人……知道是什么人吗?”
回话的侍卫对着门外压低声音喊:“找赵二和崔七过来,梁管事要问话。”
少顷,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快步跑进院里,身后紧随着一个敦实的年轻人。
梁贵望了望他们,突然抬脚踹过去,嘴里骂着:“三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没了,你们是瞎了吗……偷懒……肯定是偷懒……”
被踹倒的两人也不敢躲避,匍匐在地不住地叩头。
那叫崔七的年轻人是个茶博士,失踪的这位客人就是他负责接待,此时他浑身筛糠一样颤抖,语无伦次哭喊道:“奴下该死!奴下该死!那客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气度文雅,出手阔绰……”
梁贵弯下腰,对着崔七怒不可遏地骂道:“出手阔绰?!给了你多少钱?你胆大包天了!”
又是几脚几拳落在崔七身上,崔七急得大声辩解:“饶命啊管事,奴下是说那小郎君举止是个豪客……那般模样根本不可能看上月娘那种小丫头的……那种奴婢他要几十个也买得起……所以,肯定不是拐了人跑掉……”
听到崔七这样说,梁贵住了手,转身狠狠踢了旁边趴着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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