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陈琬琰坐在案前,目光微垂望着案上的短刀,一袭绯色长裙逶迤于地,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即将燃起烈焰。
丫鬟芷兰惨白着脸色,急匆匆步入房中:
“姑娘——”
陈琬琰收回目光,偏头看向身后的芷兰。
虽心知会听到最坏的结果,她却还是保持着镇定,连步摇晃动的幅度都和平常没有丝毫分别。
“查得如何?”她开口问道。
几日前,陈琬琰发现自己的丈夫陆怀瑾行踪诡秘,且与西北部的一支乱军来往密切。
为防万一,她派芷兰回家密告父母,小心查探,但父母的消息还未传回,西北的乱军便已到了城外。
从昨日至今,陆怀瑾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天,而她也被困在府中不得离开。
“姑爷的确和乱军有勾结——”芷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知从哪儿挖了密道,将几十名刺客放入城中,守城的将士……是被背后的冷箭射死的。”
陈琬琰闻言不由得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陆怀瑾在何处?”
“姑爷就在府门外,同乱军首领说着话。”
陈琬琰起身,拿起桌上的短刀。
“姑娘,”芷兰担忧地望着她和她手里的兵刃:“十万乱军已悉数入城,你现在出去——”
“放心,我不会拿这个与陆怀瑾拼命,”陈琬琰的嘴脸掠过一抹自嘲的笑意:“如今杀他也解决不了问题。”
芷兰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陈琬琰将短刀藏于袖中,步出房门来到了府门口。
隔着门板,能听到外面乱军制造出的混乱声响,百姓的啼哭、乱军士兵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而这座府邸的主人,却像是早就知晓一般,将府门紧闭,派家丁守卫巡逻。
在一片混乱中,这里是唯一的避风港。
“开门。”陈琬琰平静地对家丁吩咐道。
“夫人,可是……”
陈琬琰将短刀横于自己颈间,众人见状皆是一震。
她绝美的脸上一派安然赴死的坚毅:“陆怀瑾在门外?”
“是……”家丁不敢不答:“老爷吩咐……”
“在这府门之外,难道就没有一个你的至交亲朋?!”陈琬琰问得掷地有声。
“有……”家丁语气沉痛地回答,“但……”
“你若想救他们,就给我开门!”
这句话终于触动了家丁,他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转过身,与其他人一起将门栓抬下,打开府门。
仅仅一门之隔,外头却似人间炼狱。
地上的血水混杂了淤泥,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脏污可怖,一名被乱军士兵拉扯过来的官员指着陆怀瑾痛骂: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他便被乱军首领一刀斫去了首级。
首领站在陆府台阶的最外面,挥刀之后,收手转过身来,光线太暗,周围的火把又皆在其身后,陈琬琰看不清他的脸。
乱军首领发话:“难怪陆兄要将夫人藏在府内,如此沉鱼落雁之姿,换做我,也怕被人觊觎。”
陆怀瑾闻言,转头看向她,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
刚才府门打开时,陈琬琰已经及时将短刀藏回袖中,此刻陆怀瑾望向开门的家丁,陈琬琰便开口解释道:“是我逼他开的门。”
“夫人有何指教?”首领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眼下的场景中,他是无可争议的掌权者。
陈琬琰的目光扫过周围景象,视线在被杀的官员身上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回眸看向首领:“阁下来我城中,究竟是为杀人还是劫掠?”
“让夫人见笑,我等来此本只想抢点东西,可这些朝中官员一个个都太过迂腐,说什么今年的收成大多都充作军粮,余下的仅够城中百姓撑过这次寒冬,来年若有灾荒,赈济的粮食就会不够……”首领说到这里,不由得吃吃发笑:“我管这些做什么?”
他要的就是国中内乱,流民遍野,才好扩充自己的人马:“他们不肯说,我也只好让人一家一家去问,夫人既在这时候出来——应该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陈琬琰淡淡道:“只要阁下答应,不再伤我城中百姓,我便带你们去存储粮食的府库。”
“好,夫人果然爽快!”首领立即下令整军。
“你究竟想做什么?”陆怀瑾将陈琬琰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陈琬琰缓缓抽回自己的袖子:“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陆怀瑾转头望一眼乱军首领,确认对方听不到,才继续说:“我有计划,定保你无虞,不要来趟这趟浑水。”
“你的计划能保我无虞——”陈琬琰目光平静地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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