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疾做了个噩梦。
吴家庄满是血迹,父亲母亲,姐妹兄弟,一个个睁大眼睛,躺在血迹中扭着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他。吴疾视线抬起,就看到杀了他们的叛军首领,站在那众尸体间仿佛看不见他似的,踏着血迹穿过他的身体,出门上门招呼队伍离开。周围有嬉笑打闹,为什么还有人在笑,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啊。
他猛地从噩梦中清醒,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鱼,浑身湿透,张大嘴用力呼吸,感觉只要停下,整个人就能窒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清醒过来。刚觉得冷,现在却热得根本坐不住。拖沓着鞋子,推门出去。站在廊子下抬头看着月牙,清冷的月色仿佛被当年的血迹染了通红。
不敢再看,只想到他一定一定要报仇。那大皇子居然派下属去屠杀吴家庄,为什么,他真百思不得其解。吴家庄什么都没做,他们还遭受了旱灾。天灾之后,便是人祸。到底是什么居心。要不是婉玲姑娘带他见到大皇子,他至今还蒙在鼓里,只以为是叛军作乱。
吴疾捂住额头,忽然嗯了声,怎么,头发还那么短?他疑惑地摸摸头顶,怎么有些奇怪。他左右看了看,这个院子没错,淙池边的水榭。但西厢房怎么关着灯?走了几步,静悄悄的。他不由退回了房间,再看书桌上怎么是账册?竟然还有他写的批注。
“来人!来人!”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推门进来是个小丫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先生,你醒啦。你回来后一直睡着呢。是不是饿了?奴婢去厨房给你端晚饭来吧,小姐特意吩咐给您温着呢。”
小姐?不对,婉玲姑娘被那恶妇陷害,现在成了谢乘风那厮的小妾。好在谢乘风还算有点担当,婉玲姑娘占了个二夫人的名头。现在都是叫二夫人,怎会说小姐。
吴疾含含糊糊点点头:“小姐还说什么?”
那丫鬟倒是半点都不怯人,笑眯眯说道:“哦,小姐说了,让先生好生休息。绿竹姐姐回来都说了,”她竖起大拇指,“今日先生是这个。说您举着扫帚去救小姐和她,真是厉害得不得了。奴婢去拿吃的,先生您等着啊。别吹冷风,小心头疼。”
她转过身蹦蹦跳跳走了,留吴疾在原地一片茫然。因为他同婉玲姑娘的关系,其实谢府大多数的人对他都是冷冰冰的。像丫鬟这么同他说话的,几乎没有。他知道自己是冲着想攀附黎家才进的府,也知道自己靠着婉玲姑娘才能报仇。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可真一直被冷淡,偶尔温言细语出自真心的关心,就算是随口一句,都让他觉得暖意。
吴疾听话地走回屋内,关上了窗,坐在书桌前,翻起让他困惑不已的账册。怎么是三叶成衣铺?还有粮食铺。不对啊,婉玲姑娘说了,要卖了了事。怎么瞧着账册,似乎没到要卖的地步。而更让他困惑惊恐的,是账册上标注的时间不对!
还有救了小姐和绿竹?婉玲身边没有叫绿竹的丫头。不不,吴疾捂住头,他想起来了,今天在锦绣街,他为了那个女人居然和人起冲突。他最厌恶去街上,和那帮粗人说话了。
“先生,快,还热着呢。”小丫鬟欢欢喜喜回来,小心翼翼把菜食放在桌上。见吴疾捂着额头,忙问,“先生是病了吗?陶大夫今天在府里呢,奴婢去叫他。”
“不,不用。”陶大夫又是哪位?吴疾只觉得自己思绪紊乱,一会儿见到自己同陶锦才说话,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向江婉玲建议,那女人就算自愿禁足都不能轻信。他强忍住翻腾的情绪,试探道,“我想去见小姐,可否?”
那丫鬟哎了声:“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她指指月色,“太晚了,您现在过去不是很方便。万一让姑爷他们瞧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呗,先生。”
吴疾轻轻嗯了声,微微闭上眼睛,虽然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只是两处记忆混乱,不知道真假。
强忍到第二日,匆匆去寻黎明珠,李嬷嬷却说小姐出门去了。吴疾一愣,李嬷嬷怎么成了黎明珠的掌院嬷嬷?这老太婆已经被采莲挑拨的,成了个粗使婆子。啊,他怎么又混淆了,采莲没成为小妾没了孩子,被送回了南疆。
拒绝了李嬷嬷的关心,他跌跌撞撞走回淙湖。坐了片刻,猛地站起,是,去见江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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