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前静候时机时,他就已注意到屠术。
要招兵买马,第一位非他不可。
在小院落时,蛮熊被激怒后突袭,他镇定相护,自己很难不注意到他。
屠术沉默不语,暗自纠结。
万航沉下心,暗道:自己分量不够,还有赵侍郎呢!
刑部差职,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拒绝得了吧。
毕竟赵侍郎真诚相邀,精心安排。
依屠术的心性,自然会在春假结束后,乖乖就任。
万航敛眸轻笑,正要开口相劝。
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位公子起身略迟,餐厨备下午膳,若不合胃口,小的再去言说。”
“小哥有劳了!我哥俩是粗人,承蒙赵侍郎照拂,不胜感激!”万航施礼致谢。
屠术步入房内,探头探脑地看着餐盘里的吃食。
似乎瞧见他感兴趣的,万航瞥见他咽了咽口水。
“恰逢新春佳节,府里的吃食比平时要丰盛些!”
屠术的猴急样落在了小厮眼底,他边摆置餐盘,边轻声解释道。
“这壶酒是老爷特意嘱咐的,望两位公子,尽兴!”
小厮利索地将托盘立在身前,点头告退。
“落座吧,还矜持些什么?”万航摆好椅凳,说道。
屠术斜睨他,走上前来落座。
两人各执酒杯,却又相对无言。
万航率先打破沉默,道:“遥祝宝哥归程顺遂!”
“不!先敬岳将军瞑目九泉,千古不朽!”屠术伸手拦下他举杯的手,“宝哥定会希望如此!”
万航眼帘低垂,紧抿双唇,定定地看着他。
“贯虹!从今往后,岳将军之事只能埋在心底,
人前且不可再提及,为你我,也为更多人!”
万航轻摇酒杯,清澈见底,酒香四溢。
屠术面露不解,咕咚饮下一口。
道:“渡之,你不像这酒,你倒像赵府水榭旁的荷池!”
万航知他借着酒劲,要说些心底话,拿起白瓷酒瓶,为他续上,点头鼓励他继续。
“宝哥像酒,一辈子一件事,就是抗金,
一辈子一个人,心中唯念岳将军。”
屠术粗指摩挲着杯沿儿,淡淡道:“渡之,你就大有不同。”
“贯虹,我不同于宝哥,宝哥像酒,我像烂泥潭……
这就是你不愿随我留在临安的原因?”
万航小抿一口,咂着唇舌道。
“不纯粹是,人各有志,志志不同!
渡之,你志在庙堂,我毫无意见!”
屠术抬眼,道:“我与宝哥一样,志在与金军正面相扛!”
“如若,庙堂之上,乡野民间,亦可与金正面相扛呢?”
万航舔了舔唇,道:“战场在何处,本质毫无差别。
你所谓的前线,不过是战马嘶鸣,戟剑相扛的视觉战场,
贯虹,你可知,更大的战场既不在前线,亦不在前线?”
“那在何处?”
屠术被这酒烧的喉管发烫,拿起手边的茶饮尽。
万航举杯,白瓷小酒杯握在掌间。
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风从何处来,贯虹你想想看!”
屠术甩甩头,伸出手指点着万航。
道:“宝哥说,你肚子里的弯弯绕,我们几人加起来都不及你一个,今天倒是让我见识到了!”
如此贬义的词组,被他们频繁用在自己身上,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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