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凉爽了起来,疏雨堂那运行了整整一个夏季的大水车,终于停了下来。不过四壁的纱窗倒还是罩着,只因为这时节蚊虫却还是颇多。
十数只鸳鸯悠然自得地在池塘之中戏水,不时就将脑袋扎进水里去,再抬起来时,也不知梗着脖子在吞些什么。
岸边种植的垂柳,倒还是郁郁葱葱的。
“再过些时日,这些垂柳可也就变得光秃秃的了。”坐在窗边,萧诚叹道:“秋风萧瑟,为时不远矣。”
“再过些时日,可就要下雪了。”一边相陪的江映雪却道:“天气一冷下来,院子里的梅花可也就要开了。这些垂柳之上也会倒挂上冰凌,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看到雾松,池塘里结了冰,我陪着二郎披上蓑衣,手持钓杆,将冰面凿上一个洞,沐雪垂钓也是极好的。”
萧诚展颜一笑:“那还不如去汴河之上寻一处地方,好好地体验一把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呢!”
“汴河之上,二郎只怕是找不到这样的地方了。”江映雪摇头道:“即便是冰封了汴河,那上面也是人来人往,生意都会做到哪上面去的。”
“倒也是!”萧诚道。
汴河是汴京的大动脉,即便是冰封的这段时间,也不会闲下来的。
这段时间,萧诚往外跑得频繁,常常一天到黑见不到踪影,但不管是萧禹还是萧韩氏,却也并没有责怪他。因为萧诚是在替大儿子萧定忙活着呢。
不仅仅是对方出战的主将辛渐的底细,便连龙卫军左厢第一军那一百人的底细,萧诚都给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看到这一叠叠厚厚的卷宗的时候,萧韩氏还能说什么呢?
萧诚可谓是尽心尽力在替他这个大哥补锅了。
既然事情已经不可避免,那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把这件事情做好了。
“二郎兴致不高,还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坐到了萧诚的身前,将两手放在萧诚的大腿之上,一双美眸凝视着萧诚,江映雪关心地道:“这些天,你都瘦了。”
伸手握住对方柔软的小手,萧诚叹道:“怎么能不担心?十对一百呢?如果是些散兵游勇倒也罢了,偏生还是上四军,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现在想出盘外招也不行了。”江映雪低声道:“我其实派了人想去接触那辛渐,那人家境不好,如果以重金诱之,或者可以让他放水。但对方显然也想到这招了,三天前,他家周围,便已经有皇城司和上四军的人守着了。便连那出战的一百人,也被拘在军营之中不得回家了。”
“大哥也不许我这样做。”萧诚道:“他要以堂皇之师,赢得光明磊落。”
“大哥是真男子汉!”江映雪摇头道:“但这样的人,是很有可能吃亏的。”
萧诚无语,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不想这些了,左右现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除了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决斗之外,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想了。只愿大哥到时候能大展神威,杀得对方一败涂地吧!”萧诚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汴梁城里的关扑都开了盘了。”江映雪道:“从最初的一赔五,上升到现在的一赔八,最高的开到一赔十。”
“也就是说没有看好大哥呗!”萧诚扁了扁嘴,道。
“大哥虽然是抗辽名将,但上四军中人,可多是汴梁子弟,汴梁人嘛,自然心里还是偏向本地人的。”江映雪道:“再者说了,上四军是天子亲军,每年的金明池演习,琼林苑习射,看起来多威武啊。大家可不知道辽人的凶狠,只看到了这些人的精妙技艺。”
萧诚突然看着江映雪问道:“莫非你也去买了盘?”
江遇雪嫣然一笑:“自然是去买了的,还是以二郎你的名头去买的。在各个关扑场子里都买了,总的算起来,下了近两万贯的赌注呢,都是买大哥赢。”
萧诚倒吸一口凉气:“你也真是大方,就不怕赔得一干二净吗?”
“我赌大哥能赢。”江映雪笑道:“到时候这可是一笔大钱,虽然赔率不一样,但最终也能收获十四五万贯钱呢!这可比做生意来得快多了。”
萧诚苦笑不已。
自己都没把握,江映雪倒是笃定。
“真要赢了,你不怕这些场子赖账吗?”
“二郎的名头摆在哪里呢!谁想赖三司使家的帐,他是不想在汴梁混了吗?这官司就是打到官家面前,也是二郎占理呢!您买自家大哥胜,谁能说不是?”江映雪笑道:“二郎不是说大郎在边疆之上处处缺钱吗?到时候你把这个赚来的钱,正大光明地赠给大郎,让大郎在边地好好地杀辽狗,让我们太太平平的呢!”
萧诚瞠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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