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样，不来好了，最起码，心里还有点可笑的支撑在。
在确定这边确实是没有希望了，厉墨也就带着陆长霜回了云城。
陆长霜很激动，说是想带厉墨好好逛一逛云城。
厉墨没说话，只嘴角勾着。
他不想逛云城，这边有很多地方都有他和唐黎的足迹。
对他来说，回忆太美好，也就更伤人。
下了飞机，那边是陆长宁开车过来接的。
厉墨对陆长宁依旧是冷着脸的，上了车也没说话。
陆长霜和陆长宁絮絮叨叨的说这半个多月在外边看见的人和事，说的很来劲。
陆长宁也就笑着听着。
陆长霜说着说着就停下来，问于晓楠那边如何了。
陆长宁抿着嘴，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厉墨，然后说，“还好，就是最近孕吐严重。”
陆长霜点点头，“我看电视上，怀孕都是很辛苦的事情。”
陆长宁在厉墨面前不太想提这个事儿，就只是嗯嗯两下，没接话。
车子开到了陆家，陆知满这边早就安排厨房做了饭，等着他们了。
看这个时间，也正好到了饭点。
所以没怎么多寒暄，几个人一起坐在了饭桌上。
于晓楠有点怕厉墨，看了厉墨两眼还都是偷偷摸摸的。
她坐在陆长宁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上次去青城，见过厉家老宅的样子，也就看得很明白，陆家这是高攀了厉家。
陆家上上下下，对厉家的人都要客客气气。
就说陆知满，虽然名义上是厉墨的丈人，可对厉墨说话，也不敢摆架子。
于晓楠这么安静的吃了两口，孕吐的反应又上来了。
她抿着嘴尽量压了压，也还是没压住，唔了一下，站起来就朝着卫生间那边跑。
陆长霜抬头看着于晓楠的背影，叹了口气，“嫂子这是孕反吧，这么难受啊，那看看嫂子能吃什么，都她面前去。”
说完她把视线落在面前的鱼上面。
她最喜欢的清蒸鲈鱼，从前简直是百吃不腻。
可是现在看着看着，酸水也上来了。
陆长霜深呼吸两下，“这鱼今天弄得，好像腥味没去干净。”
陆家夫人有些意外，夹了一筷子，“还好啊，和从前的味道一样。”
陆长霜砸吧一下嘴，还嘶了一下，“一样么，我怎么闻着这么不对劲。”
她把盘子推了推，“别放这里了，我闻着有点恶心。”
别的人不知道，家里刚有个怀孕的人出现，这陆夫人可是神经敏感的很。
她朝着陆长霜探着身子，“长霜啊，你是不是有了，你自己记没记着日子啊。”
陆长霜一愣，条件反射的就嘟囔，“不能吧，应该不会。”
不过随后一想，她和厉墨一起，从来都没避孕过。
要是有了，其实也是正常的。
陆长霜赶紧转头看着厉墨。
厉墨看起来也并不惊讶，“明天测一测就知道了。”
陆长霜抿嘴点点头，“好。”
这么个事情出来，陆长霜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了，一颗心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厉墨那边倒是吃饭喝茶都没耽误，而且陆长霜隐隐的能感觉到，厉墨是高兴的。
而事实是，厉墨确实是高兴的。
只是他高兴的点和陆长霜以为的不太一样。
他之前还担心，这次过来云城，住在了陆家，那替身不能带在身边，晚上有些事情，不太好解决。
可是现在看来，死胡同里面有个小转弯，还真的看见出路了。
陆长霜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于是大动作也不敢做，吃过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就上楼休息了。
厉墨则说想出去逛逛，他说想到处走走，坐了半天的飞机，乏味的很。
陆知满原本想让陆长宁陪着，结果厉墨抬手，“那就算了，我自己到处走走也行。”
陆知满是知道厉墨有点看不上陆长宁的，见他这个态度，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上次厉墨来过云城，想必那时候，也去过很多地方。
没有个带路的，也没所谓。
厉墨从陆家出来，打车在市区这边转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这才重新打车，去了孙晓芬所在的疗养院。
上次老八过来，已经和这边谈妥了，每个月固定往孙晓芬的医院账户打款，不多，正好够她当月的疗养费。
这个时候，孙晓芬被推着，正在疗养院前面的草地上散步。
孙晓芬半头白发了，看着苍老了许多。
厉墨慢慢的走过去，旁边的护士见状赶紧停了下来。
厉墨摆摆手，用口语说：我是家属。
护士一句话都没问，也就走了。
厉墨过去站在孙晓芬的旁边。
孙晓芬一愣，转头看着他，然后眉头皱起来，“你是谁。”
厉墨没看孙晓芬，只双手插兜，看着不远处在散步的病人，“我是唐黎的朋友。”
孙晓芬哦了一下，“她的朋友，来这边干什么。”
厉墨抿着嘴，“受她之托，来看看你，”
孙晓芬就笑了，“那可挺不好意思的，我不欢迎，我不用你们看，回去告诉她，我过的好不好，不用她关心，我们两个之间，早就不用这么假惺惺了。”
厉墨哼笑一声，“不用她关心？如果没有她，你早就被医院扔出去了，你能活到现在，多亏了她。”
孙晓芬一脸的不屑，“得了吧，没有她，嘉嘉也不会不管我的。”
厉墨皱眉，“嘉嘉？”
孙晓芬没想那么多，“你可以回去告诉唐黎，她之前说不想认我这个母亲，别以为我害怕，我也不想认她，我孙晓芬，这辈子只认唐嘉一个女儿，让唐黎好好守着她爹就行了。”
厉墨豁然转身，对着孙晓芬，“你还有个女儿？”
孙晓芬被他这个动作吓一跳，啊了一下，“你干什么，我还有个女儿怎么了，不行啊？”
厉墨盯着孙晓芬半天，慢慢的把眉头皱起来，“你居然还有个女儿，在哪儿？”
在哪？这个孙晓芬可说不出来。
唐嘉从离开云城后，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
她现在除了能说出唐嘉的名字，再也说不出任何的信息。
厉墨有点忍不住，转身把电话拿出来，给老八打了一个过去。
老八那边倒是接电话很快，开口叫了一句先生。
厉墨的声音则显得有点气急败坏，“唐黎还有个妹妹，这个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老八一愣，“知道啊。”
厉墨气的差点骂出声音来，“那你怎么没和我说。”
老八有点摸不清楚什么状况，“我没和你说么，哦，那可能是我忘了，不过唐小姐有妹妹这个事情，是什么关键么？”
是什么关键么？
好像不是。
但是厉墨就是觉得这个事情，总透露出一股子诡异感。
他深呼吸两下，“她妹妹是什么情况？”
老八赶紧说，“唐小姐的妹妹唐嘉，很早之前就离家出走了，一直没和家里人联系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
厉墨皱眉，“你现在给我查，给我查的仔仔细细的，看看她妹妹在什么地方，我要见到人。”
老八听厉墨的声音这么严肃认真，感觉事情似乎有点问题，紧忙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厉墨又转身问孙晓芬关于唐嘉的事情。
结果孙晓芬真的是一点有用的都说不出来。
厉墨也知道面前这个就是个废物，干脆不问了，转身就走了。
之前顾朝生帮着唐黎还了债务，他不信顾朝生没有打听过唐黎的消息。
所以他应该是知道有唐嘉存在的吧。
这个事情……
厉墨的心思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他在外边又转了一圈，还托人去找了唐忠平之前的教管，想从管教那边问出点什么消息。
结果那教管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见厉墨也不知道是谁，只当做是唐黎的朋友。
他对着厉墨先把唐黎好顿夸，说这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唐忠平死了之后，他本来有点担心的，怕唐黎直接跑路。
可其实也知道，就算唐黎跑了，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她已经承担那么多了，实属不容易。
可没想到，唐黎转头就把所有的钱都还上了。
教管叹了口气，“那孩子啊，是真可怜，她爸活着的时候就和我说过，说后悔，之前自己日子过得好的时候，对唐黎并不好，后妈总是变得法的欺负她，唐忠平也知道，可是没管，等唐忠平出事之后，也就这个孩子，不离不弃的，唉。”
厉墨抿着嘴，点点头，“唐黎那边……如果以后和您联系了，麻烦您通知我。”
教管点点头，“好，知道了。”
厉墨最后回到陆家，陆长霜还在房间里躺着，这还没确定下来，她已经摆出坐月子的姿态了。
厉墨过去坐在沙发上，有点烦躁。
他把烟盒拿出来，挑出一支烟，刚要点燃，陆长霜就开口，“阿墨，别抽了吧。”
厉墨抬眼，看了看陆长霜，最后站起来，“我去外边抽。”
抽个烟的功夫，老八的信息就过来了。
老八那边的消息查的很快，可能也是因为之前调查过唐黎的事情，很多步骤都省略了。
他把搜集到的唐嘉的消息都传了过来。
厉墨叼着烟，拿着手机，看了看里面的消息。
唐嘉的消息很少，说是当初因为唐忠平的事情，唐嘉不想被拖累，连孙晓芬都不管了，直接就离开了。
离开后的唐嘉，去找过唐黎一次，是想管唐黎要钱，不过因为唐黎没给她，她骂了唐黎一顿又离开了。
从那以后，唐嘉和唐黎，再没有联系过。
唐嘉后来在别的城市出现过，不过接下来就整个的销声匿迹了。
通过那些资料显示，唐嘉最后似乎也入了风尘。
厉墨盯着这并不多的信息，看了好几遍。
私心里，他有点不太相信这些东西。
可是要让他找破绽，他还真的找不到。
最后厉墨只能叹了口气，把信息全都删了。
他的心太乱了，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当天晚上，陆家夫人在外边买了验孕棒回来，还一下子买了好几个。
陆长霜晚上把东西拿到房间里的时候羞羞怯怯的。
厉墨只当做没看见。
压着不舒服，被陆长霜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陆长霜就起床翻出来验孕棒去了卫生间。
厉墨只当做没发现，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生间的位置。
这么过了没一会，卫生间突然传出来陆长霜的尖叫，叫声明显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厉墨冷笑，已经知道答案了。
……
陆长宁的婚礼有点仓促，听陆长霜的意思，好像是于晓楠那边比较着急。
陆长霜说，之前于家对两家的婚事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可自从陆家这些人从青城回来后，于家那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为了陆长宁他们两个的婚事，来了好几次了。
每次都是催着尽快结婚。
本来于晓楠现在孕反严重，理应往后推一推的，等她身体舒坦了再说。
但是于家那边好像不想往后延期，火急火燎的完全不顾于晓楠的身体状况。
陆家这边不好推脱，只能这么应了下来。
厉墨他们到云城的第三天，陆长宁和于晓楠就举办了结婚典礼。
因为匆忙，结婚典礼就举办的没那么风光。
不过于家好像也没挑剔这些。
结婚典礼是在一家酒店里面举办的。
酒店也算得上是云城比较上档次的了。
厉墨和陆长霜早早的就到了，这边红毯都铺好了。
厉墨盯着红毯看了半天，弄得一旁的陆长霜和他说话都没听清楚。
陆长霜推了推他，“阿墨，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厉墨视线没收回来，“在看红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上去。”
陆长霜笑了，“你有没有把我怀孕的事情和爸爸妈妈说啊，看看是不是要先办婚礼。”
厉墨吐了一口气出来，“还没说，打算回去吓他们一跳。”
陆长霜不轻不重的朝着他捶了一下，“坏家伙。”
因为新娘现在孕反严重，所以典礼没拖太长的时间，程序进行的差不多就放新人进来了。
于晓楠肚子还没显出来，婚纱穿着还算不错。
厉墨在于晓楠走红毯的时候，又开始恍惚。
主要是，这样的场景，从前是他的执念。
他做了那么多，不过就是想有一天，能正大光明的带着唐黎，从红毯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余生伴着她，从人生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
明明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为什么，一下子就全都垮了，再也没办法了呢。
于家老先生带着于晓楠，慢慢的从红毯这边走过去。
于晓楠一直都是笑着的，那边的陆长宁看起来，也是一脸的温和。
他似乎还等不及了，迎过去几步。
厉墨在看见于家老先生把于晓楠的手放在陆长宁手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鼻子一酸。
他不自觉的开口，“真好。”
陆长霜在旁边搂着他的胳膊，“是啊，真好啊。”
厉墨深呼吸一口气，感动的同时，还有些难过。
他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慢慢的捶了捶。
唐黎离开后，他这心悸的毛病就一直在。
然后就到了两个新人宣读誓言的时候，厉墨看不下去了，他松开陆长霜的胳膊，“我出去抽支烟。”
陆长霜有些意外，看着厉墨，“等一会吧，看完这一块再去吧。”
厉墨没说话，推开陆长霜拉着自己的手，转身就出去了。
他站在酒店的外边，把烟盒拿出来。
一个很简答的动作，居然好几下都没成功。
他气的想发火，可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实在是没办法。
最后只能压着性子，慢慢的把烟盒拿出来，用稍微有点抖的手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看着外边的天空。
这么一会，居然就下雨了。
今天确实有点阴沉，只是看着也并不像是能下雨的样子，本以为过一会就能晴起来，看来是想错了。
雨下的还不小，估摸着这架势一时半会也不会停。
哗啦哗啦的，还真的是让人有些心焦。
酒店里面还在继续，有音乐声传了过来。
厉墨咬着烟，眼睛微微的眯起来。
结婚进行曲，真特么的是烦人，他从来没这么讨厌过某一首音乐。
过了一会陆长霜出来找他，厉墨还叼着烟，只是烟早就灭了。
陆长霜过来，“阿墨。”
厉墨没回头看她，只嗯了一下。
陆长霜也有点意外，“哎呀，下雨了啊，居然下的这么大，这天气，也太反常了，我以为不会下呢，不过似乎好久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厉墨仰着头，咬着烟蒂，说话的时候，烟一抖一抖的，“那天如果也下一场雨该多好。”
虽然也明白，那么大的火势，哪里是一场雨能平息的。
可如果真的下了一场暴雨，他的小阿狸，是不是就能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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