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大雪,雪笼镐京。
万古名城镐京,乃十八朝之古都,世间城池,尊贵莫过于它,风流自然也莫过于它。
镐京城内,纵横各四十九条人工城内运河,将四四方方的镐京城,分成了两千多个大小不一、同样四四方方的坊市。
镐京宫城,当今天子之居所,就在城北四条运河围绕之中。
距离宫城最近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大坊,这四大坊内,尽是大院朱门,里面住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开国元勋。
民安坊,最西北角,距离宫城最近的区域,一座老大的宅院被青松翠柏环绕,饶是寒冬腊月遍地雪白,整个占地上千亩的宅院依旧绿意葱茏,朱门、碧瓦、白墙、绿树,通体散发出一股子古老尊贵的味儿。
这是莱国公府,大胤武朝开国武勋之家。
近些年来,莱国公府族中儿孙多不成器,略有些走下坡路。但,老祖宗豁出去性命打下的家底子放在那里,纵然稍有破落,那顶级豪门的气派,却是丝毫不坠。
莱国公府东北角,祖宗祠堂的隔壁,圈出了老大一块四四方方的地盘。
这里建了几座四平八稳的大瓦房,一律是水磨青砖铺地,雪白的细纸糊墙,天棚是用带香味的细木条拼织而成,用木条的天然条纹,拼出了偌大一副鲤鱼跳龙门的图像。
大瓦房四壁,都有澄透的大水晶窗,天光透过大块水晶照了进来,屋子里丝毫不显昏暗。
偌大的房间下面,烧了火龙,大冬天的,屋子里依旧是热气腾腾暖和得紧。
这里,就是莱国公府的族学。
莱国公府,每年在族学里洒下大把银子,聘了一些颇有名声的先生,但凡一应莱国公府的直系旁支,乃至亲眷亲友,所有子弟年满五岁后,都可来族学读书。
一间大瓦房中,一张张书案摆放得整整齐齐,书案上堆积着各色书本,放着文房四宝。
书案后,一张张凳子上,端坐着莱国公一脉,年龄从十四岁到十八岁的一众年轻族人。教室宽敞,空间极大,莱国公一脉适龄的年轻族人,总数将近两百,悉数在这教室里坐着。
卢仚满头长发扎了个大马尾,穿着一件青布的对襟大棉褂子,双手揣在松松垮垮的袖子里,坐在房间的最后一排角落里,透过水晶窗,看着对面教室屋檐上几只蹦跶来去的麻雀。
已然腊月,临近小年,族学一年的课程算是到了头,今日之后,就是长达一月的冬假。
两日前,族学组织了年底的考评,今日正是出成绩的日子。
教室的最前面几排,那些个出身莱国公府旁系,还有几分上进之心的小子,正紧张兮兮的看着前方讲台后的族学学正。
教室的中间位置,十几个身穿绫罗绸缎,身边有小幺儿伺候着的直系公子,正犹如一摊猪肉一样瘫在座位上,绞尽脑汁的琢磨着稍后去哪里、找哪个、做什么有趣的消遣。
教室的最后几排,也就是和卢仚比邻的那几排位置上,一些同样出身旁系,但是家中颇有几分财力、势力的小子,连同一群来族学蹭读书的亲友子弟们,一个个嬉皮笑脸的做着鬼脸,用只有他们自己知晓的暗号交流着。
偶尔,可以听到他们的几声低声笑语。
比如说,‘小桃红的胸脯’、‘小柳绿的粉臀’、‘某位嬷嬷好腰力’、‘哪位大茶壶养得好大龟’等等。
端坐在讲台上的族学学正,乃是莱国公府的近支族人,年近四十的卢俊。
十年前,卢俊被莱国公府举了孝廉,得了官身,很是气派过一段日子。但是好景不长,在任上有了巨大的钱粮亏空,却不知那公库钱粮究竟去了哪里,自己又没有力量填补窟窿,一朝事发,差点儿就丢了脑袋。
亏着莱国公府的关系,卢俊倒是没有被定罪,但是官职却是丢了。
莱国公府免了卢俊的罪,却不会替他填窟窿。
而当今天子,却是一个极看重钱财、极会经营敛财的奇葩。
卢俊身上背着巨大的钱粮烂账,除非他补齐了窟窿,否则终身复起无望。
所幸卢俊在莱国公府中,和几个正房直系的老爷有些交情,他也有几分文章华彩,也就委委屈屈的进了族学,承担起为莱国公府教育子孙、培养人才的重任。
生得颇有几分英俊清秀,两侧鬓角略显花白的卢俊也懒得管下面那些胡闹腾的小子。
国公府的直系公子们,他不敢管。
那些不成器的旁系子孙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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