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回花豹营和洞庭营。
“王爷,累了一天一夜了,您回去歇着吧,末将在这儿等。”金小六上前相劝。而女将们一早被严云星打发走,城头只剩下几员男将。
“是啊王爷,听右帅那意思,朱鹤一群残兵肯定掀不起太大波浪,您就放心吧,我们守着就是了。”向复南也劝道。
“行了都别说了,本王之兵,要亲眼看着他们回城,一个都不能少。”严云星说罢一摆手,“你们也去歇息吧,这是命令。”
金小六几人皆苦笑摇头,只得躬身告退。可刚走了没几步,城外一匹快马飞至,其后是衣甲半湿半干的洞庭营将士。严云星急出城,金小六几人也赶忙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一夜不见你营来报?”
斥候翻滚下马,气喘吁吁道:“启禀王爷,是……是白老将军他……”
“老将军怎么了!”严云星抓着斥候肩膀厉声疾问,今时的他手劲极大,情绪波动之下难免内劲上涌,掐的斥候龇牙咧嘴,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
金、向见此,忙上前搭手帮忙,总算让严云星稍稍冷静。其实严云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好像不只是白飞鸟,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的他很是难受。
斥候得救,悄悄后退一步,这才详细说明情况,洞庭营如何水中杀敌、朱鹤如何被四将刺杀、白飞鸟如何遭受重击,之后保家路正要去请宋慈相救,没想到山阳军、幻想军分派援兵刚好抵达燕北河,宋慈正是援军统帅。这下老天开眼,白飞鸟及时得救,暂时保住性命。再之后援兵守河以阻击文天王追兵,宋慈随洞庭营而来。
严云星听罢,心里一块大石头稍稍落地,再去迎洞庭营和宋慈不提。
……
午时,营外焦急踱步的严云星终于等宋慈出了营门,宋慈以眼神示意,严云星即屏退左右,问道:“白将军伤势到底如何?”
宋慈皱眉,缓缓摇头道:“难说,老将军毕竟高龄,又受神将临死一击,心脉受损,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我用医家内功暂时封住了他的心脉,再辅之以柔和药物能减少一些疼痛,但要活命……唉,最多一两年,最少月,油尽灯枯,神仙难救。”
门外等待的这段时间,严云星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或生或死总是有了结果,也便问道:“那小云、珂珂他们知道么?”
“知道,在燕北河就已如实告知。”宋慈点头,犹豫了一会说道:“他们还让我代为传话,说是想带老将军回洞庭,毕竟……”
“我理解,何必代传,本王又非不近人情。”
“不是。”宋慈挠挠头,面露为难之色,咕哝一句“怎么让我一个外人讲这种事……”又一狠心说道:“他们父女俩也要回去,保将军也一样!”
“什么!”严云星呆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再要问宋慈时,宋慈已然拜访龙小迷去了。
……
下午,近黄昏。幽州城南门外,送别的队伍排成两行。
要走的留不住,必然早有此心,所以严云星笑脸欢送。
洞庭三将与诸将一一告别,最后来到严云星身前,齐齐躬身抱拳。
严云星微微一笑,握住白小云拳头缓缓下移,问道:“将军的孝心本王可以理解,不必多言,等老将军醒转,替本王问候老将军。”
“末将……定会传达。”白小云说罢,轻轻挣脱开来,扭身往车轿去,生怕被严云星劝住,不忍离开。
严云星稍有窘迫地收回双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问保家路:“保将军也要走吗?”
保家路叹道:“老啦老啦,此去燕北之北,再无大泽大河,或万里草原,或茫茫大漠,都无老头子用身之处啦,所以还是留着这把老骨头陪陪他吧。”
“您……保重。”
“谢我王。”保家路悠悠转身,背影竟渐佝偻蜷缩,风烛残年该当告老还乡。
严云星将目光转向白珂珂,做出最后的尝试:“不为洞庭营留点火种吗?”
白珂珂轻轻摇头,没有回应。
严云星暗叹一口气,问道:“回去之后有何打算?”
“我……等爷爷好起来,我……我想去江南走走。”
“江南么?好地方,人这世间一遭,该去江南走走。”
白珂珂微微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眼神飘忽于外,神情忽悲忽喜,难以捉摸。正当此时,白小云突然扭头,欣喜大喊:“父亲醒了,王爷,父亲喊您呢!”
“醒了吗?老天还是有眼的!”严云星急匆匆走到车轿前,一个翻身钻入轿中,果见白飞鸟双目微睁,断断续续地喊着“严帅”。他连连应道:“我在呢我在呢,老将军您快快歇息吧,别说话了。”
“不……末将有话要讲……咳咳咳……”白飞鸟一把握住严云星左手,忽地剧烈咳嗽起来,见严云星要帮他抚背又握其右手,尽力压住喉头的痒痛,有气无力地说道:“末将白飞鸟……教子无方,教孙不孝,未能……未能为我五仙……咳咳咳……但凡末将再年轻些也不必看儿孙脸色……定追随您征战沙场,百死无悔……咳咳……白飞鸟生不逢时啊……生不逢时啊!咳咳咳……”
白飞鸟悲愤交加,伤口阵痛,全身都被汗水浸湿,却硬咬牙坚持,没叫一声痛。老将之傲骨,令严云星谓为动容。
“老将军,洞庭有飞鸟,五仙永铭记,本王……永铭记!”严云星说罢即挣脱白飞鸟双手,狠心下车离去。
这一回,他没有相送到底,明明心中难舍,何必自欺欺人。
走到城门前,天空已完全昏暗,忽得一只不知名飞鸟猛然升空,绕城盘旋三匝,望南长鸣而去。
秋鸟归南,无人能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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