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漠对从后院走来的师太道:“两日前,是否有几位女香客来过?”
“是的...”师太回道。
言漠转身进入佛像厅查看,厅内不大,佛像年久失修,表面磨损厉害,脚下是两只旧蒲团。她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发现墙边立着几根竹竿,像是用来晒衣服用的。
齐运在厅门外对言漠道:“大当家,可有发现?”
言漠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来道:“嗯!其实这件事情还挺简单的。”说着她来到众人面前,首先对大山问道,“你看到那些女香客跪在厅内,她们是两两一组跪拜的吗?”
大山:“不是,是几人一起跪拜...”
言漠点点头,对师太问道:“师太,你都是如何与人换米的?”
听到这个问题,师太略显紧张,握紧双手道:“贫尼都是与农户交换的米粮...”
“廖官爷。”言漠叫来小廖,继续对师太道:“都与哪几家农户换的米粮告诉官爷,让他核实一下。”
“这...”师太含糊其辞道,“都是附近的农户...并没有固定的几家...”
言漠:“你独居于此,又是出家人,怕是诸多不便,农户未必愿意与你换粮吧?”
齐运看了看窘迫的师太疑惑道:“大当家此话何意?”
言漠:“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采花大盗会出现在集市并不是为了物色下一个目标,而是为了贩卖蜂蜜与蔬菜。”
“采花大盗不仅偷人,还偷菜吗?!”齐运惊叫道!
“你傻呀!”言漠丢给齐运一个嫌弃的眼神,“采花大盗是替师太贩卖,你想,集市中出现尼姑在卖菜,别人会怎么想?怕是闲言碎语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师太还怎么做人?”
“对哦...出家人抛头露面确实容易引来流言蜚语...”齐运托着下巴道,“这么说来,师太确实与男子有来往?”
师太听到这已经开始慌神,垂头不敢看言漠与齐运,不像一开始那样否认自己有姘头这回事。
言漠看着那几只蜜蜂,它们始终围着师太转,对齐运道:“这里没有男人!师太也没有与男子来往!”
“嗯?”陆九也疑惑起来,对言漠道,“大当家刚刚还说有男子替师太卖菜呀!为何又说没有男子呢?”
“难道你俩都没有看出来吗?”言漠指着师太的身形继续道,“她的身形像不像采花贼?”
齐运一听仔细瞧起来:“...我看着师太比采花贼还胖些...”
言漠:“那是因为师太的衣服是宽袍,掩住了腰身,若是穿上合身的男子衣装,就会变瘦些了。”
陆九:“等等,大当家的意思是师太就是采花贼?!!她也是女的,为何要掳那些女子?!”
此刻师太的面色越发难看了,她不停躲避着看向自己的目光,垂着头不敢多言...
“这就要问她了...”言漠指着绕飞的蜜蜂道,“人闻不出来的香味,动物可以闻出来,这些蜜蜂围着师太转悠,店中也有蜜蜂围着掉落的绸缎衣裳和糕点转悠,说明必有花香。刚才大山也说了那个男人丢掉手中的衣裳才跑出去的,碰过那些衣裳的人是采花贼,若采花贼身上本就残留花香,接触过那些衣裳后留下了气味,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蜜蜂会围着那些衣裳转悠...
大山说他那日看到三四名女香客,可我在厅内只看到两个旧蒲团,既然如此,该是两两跪拜才是,可是她们却是一起跪拜的,此庵香火不旺,师太怎能让香客直接跪在地上呢?采花贼似乎很执着于女子的外衣,不管是被掳走的几人,还是绸缎庄内掉落的外衣都能说明这点。我看到厅内有竹竿立着,想来当日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师太换上男装前往集市贩卖蔬菜和蜂蜜,卖完后她来到西纯绸缎庄,许是想偷几件衣裳,她趁店主不注意潜入店内,拿完衣裳后却看到大山杀害了店主潘亮,她趁着大山擦拭血迹时,丢掉了衣裳,跑出店门,混入人群中。她怕大山会追踪自己,便想逆着人群,从集市入口出去,在此过程中,正好撞到齐运。而她没想到的是大山会在入口等她,大山尾随男装的她来到破庙附近,本想动手,不料被她逃脱了。待她逃回庵中,赶紧换下衣服,并用竹竿凉起四件衣服,将它们折弄成像是有人跪拜的样子,以此骗过大山。”
齐运思索着:“若当时大山不管不顾,硬是闯入行凶,师太岂不危险?”
“你忘了,采花贼都是怎么掳人的?”言漠指着师太有些水渍的袖口道,“采花贼有迷药,若是四件外衣没能骗过大山,她还可以使用迷药自救。”
“啊!原来采花贼真是尼姑?!!”齐运上上下下盯着师太看,“我还以为定是男子呢!”
小廖走上前来,凑近师太的袖口快速闻了闻,立马站直身道:“确实是迷药的味道!来人!将她抓起来带回衙门!”
“不!不要抓我!!”师太突然哭喊起来!
言漠一手挡下衙役,走近师太问道:“你为何掳走那些女子?”
“贫尼本是安燕镇中的朱家大儿媳,三年前被歹人掳走...”师太难掩悲愤,哭诉起来,“我也不想呀...谁知歹人残暴,将我掳走后撕破了我的衣衫,我拼命挣扎,一头撞上他!他摔倒了!撞到头晕了过去,我就趁机逃了出来!可是...回到家中...夫家不但没有帮我报官抓坏人,反而直接逼我出家!!说是...我丢尽了朱家的脸面...朱家再不能容我...被夫家抛弃,我只能剃度出家...这尼姑庵本就荒废已久,夫家将我丢在这里便不管不顾!靠着林中的野果,终于熬过头几日...后来我偷了附近农户的菜苗,种了菜,慢慢地终于能活下来了,可日子依然煎熬...有一日,一位男香客来此,说来祈愿,我婉拒了几次后他便拿出迷药想要迷晕我,幸亏那日我警觉,反抗之下我把他迷晕了...我就脱下他的衣服,拿了他身上的钱财,将他倒挂在树上饿着他冻着他...最后他向我求饶,我见他也没多少气力了便放走了他,扬言若他再敢来犯,我就扒了他的皮,抽他的筋!
此后我便常备迷药自保,并用那身男装行事,靠着那几两银子,日子才算有点人样...后来男装穿久了,看到街上女子们的绫罗绸缎,我心生向往,我也是女子...女子就该打扮成那样!凭什么我只能蜗居于此,凭什么女子失节就要出家!!贼人却能逍遥法外!!我不甘!我不甘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