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辛檀电话时,蒋愿正准备上冰。
很多人以为她和辛檀不和,其实不然,能让蒋愿保持社交场上的客套的人寥寥无几,辛檀算一个,他们不投缘,但尊敬彼此的姓氏,学校之外的场合遇到会打招呼,初中部毕业晚会的交换舞伴环节还配合过两支舞。
上城区孩子的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蒋愿认识的人中,将这个原则贯彻最彻底的人是凌寒,哪怕和她交往时,他也仍然同儿时带头把她关进冷库的那几家年轻一辈保持往来,关系还相当熟稔。
他说他前头的兄弟姐妹众多,母亲这个出身平庸的继母立场尴尬,只有他立得住,未来才能当母亲的依仗,希望蒋愿理解,就算不接受他的建议和那些“杀人犯”摒弃前嫌、握手言和,作为他的女朋友,至少不要给他添乱。
他用添乱这个词指责蒋愿的时候,还带着一身宿醉后的酒气,衬衣领口沾着口红印。
那是他们第一次爆发真正意义上的争吵,和之后的每一次遵循类似流程,冷战,他来求和,短暂和好,然后再度冷战。
他们的恋爱关系像一面不断被摔碎的镜子,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脆弱,直到再也无法修复稳固,用胶水悉心黏好后一道道裂痕留在那里,揽镜自照时投在脖颈间的细线仿佛割喉。
她几乎从不主动,于是当他厌倦了再低头捡起碎片,他们就结束了。
随着这段关系一起结束的还有她和辛檀的交集,直到陈望月的出现。
蒋愿摁下接听。
小月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我在训练。
那头说了声打扰便挂了,蒋愿没太放在心上,但她回到宿舍后,抱着陈望月的生日礼物在床上翻滚了半天都没等到她过来说晚安。
身为学生会成员,陈望月有门禁豁免权,她一贯很晚回宿舍。
反正除了她这里,陈望月总有一大堆去处。
蒋愿泄愤似的大力揉捏泰迪熊毛茸茸的脸蛋,终于忍不住给陈望月发kschat。
【一千零一愿:还不回来?】
【一千零一愿:图书馆十二点不是关门了吗,你不会睡在自习室了吧?】
【一千零一愿:你又在和谁鬼混?】
【一千零一愿:陈望月,再不回消息你就死外面吧: 】
对话框一片平静。
蒋愿觉出不对,拨通陈望月电话。
电话响到第十三下才有人接。
是个不陌生的男音,“蒋愿?”
蒋愿的手指紧了几分,“怎么是你,陈望月呢?”
“她在洗澡。”那个声音很平静地说,“你找她什么事?”
“……你和她在一起?”
她问完这句废话就恨不得吞回去,那边短暂停了一下,像是笑了,“这和你有关系吗?”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还有,蒋愿,就算你是小月的朋友,也别半夜三更打搅她,她是脾气好,对什么人都好,但朋友之间更要讲分寸。”
对方咬紧了那个词,随后是嘟嘟的忙音。
……
陈望月吃早餐时跟佣人要了冰块,含着一颗给舌头镇痛,昨晚辛檀一直没回房间,她被从背后抱着睡了一整晚,早晨醒来也是被他抱去卫生间,在洗手台上接了一个薄荷牙膏味道的长吻才肯放开。
他最近越来越不满足浅尝辄止的亲吻,每次都像要把她整个人拆吞入腹,导致现在她的嘴唇还隐隐作疼。
去学校时她跟辛檀坐同一部车,他在她旁边听家族办公室的早间视频汇报,戴着耳机陈望月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她猜测大概辛氏和市场的情况都很稳定,因为他还有余裕在聆听的间隙伸出手跟她十指相扣。
陈望月也搞不明白,她碰上的这些男孩,怎么一个比一个黏人,修彦是这样,辛檀是这样,连大学时只有一夜露水缘分的外校男孩也一样。
她只能用另一只空出的手去看平板上的通用语软件,顶部弹窗跳出一则消息通知。
她的视线定在那里。
一封新的邮件,通过瑞斯塔德教务处方转发到她的学生邮箱。
原始发件人是johangked。
ked是卡纳教育部的缩写。
陈望月的心脏开始狂跳。
她点了两下才点开邮件。
随信有两个附件,第一个是标题名为歌诺理工大学数学国际冬令营项目的招募通知,第二个是一封入营的推荐信。
【烦请转发至贵校高中部一年级a班的陈望月同学处,盼能对她有所帮助。】
近乎呼吸困难的几秒钟,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出汗,胸口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这一瞬间,她觉得她像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中学的班主任把辍学的她带到家里,那位退休后又被返聘,把一生都献给三尺讲堂的数学老师,告诉陈望月,架子上这些数学杂志以后她都可以随便看,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她要继续读下去。
知道她要去美国留学,老师很高兴,特地寄来家乡特产,满满当当分量十足的包裹,陈望月还没来得及拆开。
老师现在身体还好吗?到了冬天还咳嗽吗?
陈望月很想她。
……
今天上午只有一节选修,陈望月上完课,准备回宿舍楼拿书和常思雨去图书馆自习。
她在宿舍门前停住脚步。
接近两卡米高的巨型泰迪熊被扔到了门口,歪着脑袋,玻璃珠做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陈望月,好像一个净身出户的出轨男。
旁边路过的同学都好奇地看着它。
陈望月一下就头大了。
她昨天洗完澡就上床了,辛檀直到早上才提起接到了蒋愿电话,她赶紧回了消息解释昨晚有事回家了,但没收到回复。
陈望月拉着熊的胳膊,把它重新拖回房间,又掏出手机发了个小猫咪卖萌的表情包给蒋愿。
这次回复她的是红色感叹号。
蒋愿经常把拉黑她挂在嘴边,但这是第一次付诸实践。
她攥着手机,叹了口气,转头就去了冰场。
冷气扑面而来,陈望月在靠近入口的高处随便找了个座位。
那个红发的身影,不需要寻找就那么横冲直撞地映入眼帘,只要出现就势必夺走全场的焦点。
蒋愿半跪在场边,伸出手,每次正式上冰之前,她总是会先触摸冰面,确定软硬度。
陈望月看着她用指尖反复按压入口处那块冰面,好像在给它做什么心肺复苏术,不由笑了。
那个身影站起,踏入冰面,冰刀轻盈地一点,便自如地滑向冰面中央,包裹在黑色训练服里的身体随着滑行舒展开来。
这真是一副天生为花样滑冰而生的骨架,纤细而又不失力量感,放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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