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狄仁杰的疑问,赵既笑了笑:“起初我也不明白。但是我重新审视方谦的言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方谦与刘金的见面,只有他们二人在场时,在方谦的描述里,二人是有互动的,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他说到最后刘金被捕时,场面陡然变得十分诡异,方谦藏在床底,刘金却没了动作,束手就擒。”
“可刘金是通缉要犯,听到动静他应该立刻明白,外面的人是来抓他的。”
“按常理推断,刘金会自己先藏起来,然后以把柄要挟方谦这个刺史来应付追捕,这才有逃脱的可能。”
“怎么会让方谦先藏在了床底,刘金反而没有动作,束手就擒?要知道一旦刘金被朝廷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即使不怕死,至少也该挣扎挣扎。”
“这一点我苦思冥想,始终不明白,可是方谦提到的内卫忽然给了我启发。”
“大人知道,内卫为了隐秘,常常会借一个表面身份来伪装自己,我忽然明白了,如果方谦也只是一个表面身份,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话说到这里,狄仁杰岂会不明白,他惊叫道:“你是说,刘金和方谦是同一人?”
“哈哈哈哈哈……大人就是大人,思维还是如此敏锐。”赵既称赞道。
案上的灯火左右跳动,劈啪作响,狄仁杰的呼吸明显重了许多。
“不错,不错,方谦就是刘金,刘金就是方谦!刘金当时不是没有动作,藏在床底正是刘金本人,只不过他被内卫搜了出来!”
“这也解释了之前的疑问,“方谦”为什么能知道抓走刘金的是内卫,因为抓走的根本就是他自己。他这些年确实不可能在刺史府的秘道,他是在长安土窑之中。”
狄仁杰彻底明白了,猛地站起身:
“参与越王的襄阳大会,还有在幽州被捕,这都是方谦亲身经历的事,所以他才能知晓这许多细节。”
“方谦为了把谎话说真,有意无意将真话假话混在一起,企图蒙混过关,岂料这正暴露了他的身份!”
赵既眼看已经成功引导了狄仁杰的思路,不断颔首:“刘金三年前被捕,于是,假方谦出现了。他代替刘金担任幽州刺史。”
“如今刘金逃出生天,假刺史又正好身死。他便跳出来编了这個故事,企图借尸还魂,重归幽州刺史的宝座。一切都若合符节,没有丝毫破绽。”
“啪、啪、啪、啪”,狄仁杰双手鼓掌,惊叹于赵既精彩的分析。
“承远啊。你从方谦言语中的漏洞出发,结合他的心理,大胆地推测事情的真相,真可以说是鞭辟入里,精彩绝伦。”
狄仁杰发自内心赞叹道:“想我狄仁杰破案无数,在此道上也算小有所成。今日你这番推论,真令我老头子刮目相看。”
“大人谬赞了。如果大人事先观察到方谦眼睛的异样,或者知道刺史府下人的证词,您一定会比我更先想到事情的真相。”赵既谦虚道。
“你能想这两件事,这本身就是能力的体现。”狄仁杰笑道。
“大人就不要再夸我了,我说的这些还只是推论,还需要验证。”赵既道。
狄仁杰也很清楚赵既的想法:“这个倒容易了。假如方谦真是刘金,那他的身上一定有千牛卫酷刑拷打的痕迹,伤痕是掩饰不了的,一验便知。”
赵既之所以连夜来这里长篇大论,就是要加快案情的进展,让狄春不必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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