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大汗？”

昏迷之中的皇太极，脑海之中总是能感受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还有哭哭啼啼的，烦不胜烦。

“别吵了！”

昏睡之中的皇太极猛然坐直了身子，怒吼“吵死了！”

恼人的喧嚣声，戛然而止。

晃了晃脑袋，昏沉沉的头脑逐渐清醒，他的目光环顾四周，入目所见皆是熟人。

“大，大汗，你终于醒了。”

眼前抹着眼泪的女人他认识“是布木布泰啊，这是哪？”

年轻的女人哽咽回应“大汗，您在寝宫里。”

坐在榻上的皇太极，抬手捂着阵痛的额头，努力回忆自己昏迷之前的情景。

打败仗了，浑河岸边打输了，兵马逃亡，自己让豪格留下断后...

“豪格呢？让他来见我。”

四周再度陷入沉寂，片刻之后海兰珠轻声回应“大汗，豪格贝勒没回来。”

“没回来？”面色苍白的皇太极，隐约听见外面有嘈杂声响传来“岳托，让岳托过来。”

“岳托贝勒在指挥城防...”

“城防？”皇太极想起来了“明军攻城了？外面有谁，速速进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阵甲叶撞击铿锵声响中，浑身浴血的鳌拜，大步冲了进来扣头“奴才鳌拜，叩见大汗！”

“鳌拜，明军攻城了？岳托在哪？”

“回大汗。”脑门贴在砖头上的鳌拜，沉声回应“岳托贝勒已经殉国了。”

此言一出，皇太极如遭雷击，呆呆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明军，已经入城了？”他的嗓子干涩“怎么可能...”

“大汗。”鳌拜再度叩首“明狗用火炮轰塌了南城城墙，奴才们与明狗争夺豁口血战两日，没能顶住。岳托贝勒说有负大汗所托，带着正红旗最后的巴牙喇冲进了明狗阵里，再没回来。明狗已经快到皇宫了。”

没回来，那就是回不来了。

皇太极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大金，居然已经到了即将覆灭的程度。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还不如直接睡死过去来到，醒过来作甚！

‘哇哇哇~~~’难言的寂静之中，才两岁的皇五子硕塞被吓到大哭起来。

皇太极终于回过神来，目光略过皇四子叶布舒与小儿子硕塞。

听着殿外远处的喧嚣声越来越近，他终于有了决断。

“鳌拜。”

“奴才在！”

皇太极的声音很是温和“你带两位阿哥冲出城去，带他们去铁岭，一路向北钻白山黑水去。明国不灭，绝不出来。能做到吗？”

鳌拜用力叩首，脑门砸在地砖上闷声作响“奴才遵旨！”

“好好好。”面带笑意的皇太极挥挥手“去吧，去吧。两黄旗剩下的巴牙喇都带走。”

“大汗！”鳌拜伸手从妃子手中将两位阿哥抢走“奴才去了！”

“你是个好奴才，莫要负了我。”

待到鳌拜带着巴牙喇们离去，皇太极身上的气势逐渐提升，嘱咐海兰珠“更衣，着甲。”

简单洗漱一番，把辫子重新扎好。

穿上了甲胄的皇太极，拔出了自己的刀“国破家亡就在眼前，尔等若是落入明军手中，恐生不如死。”

他望着海兰珠，深情询问“与我同死如何？”

海兰珠落泪不止“大汗，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放我们姐妹一条活路吗？”

回应她的，是透体而出的利刃！

“你们都是本汗的女人，不能留着给明狗玩弄。别怕，我很快就去陪你们。”

女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哭喊声震耳欲聋。

面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红晕的皇太极，咳嗽两声嘱咐殿内的甲士“宫里的人都杀了，妃嫔，宫女，太监，还有...格格们全都杀了！”

他自己曾经屠戮掠夺无数，自然知晓战败之后的女人们，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这是他死了都不能接受的。

甲士们抽刀上前，乱砍乱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殿内的人已经被杀光。

甲士们冲出寝宫，到处屠戮。

皇太极深吸口气，抹了把鼻孔淌下来的鲜血，迈步从布木布泰的身上跨过，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本汗可以死，一定要死的壮烈！持刃搏杀，死于阵前，这就是本汗的宿命。哈哈哈哈~~~放火放火，把皇宫都给烧了！把整座城都给烧了~~~”

“嗯？”

策马行走在沈阳城大街上的陈然，面前飘过了两行字幕。

‘国破家亡就在眼前，皇太极决心冲阵殉国。’

‘注；你可以修改其中的两个字。’

“冲阵？”陈然笑了“还想死的壮烈？伱不配！”

屠了无数生命的屠夫，不配壮烈。

抬手将冲阵二字抹去，写上‘上吊’。

皇宫之中，胡乱砍杀眼前所有人的皇太极，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

他踉踉跄跄的向着御花园走去，沿途的人见着他，也不再行礼，都忙着哭喊着逃命。

亡国末日之时，往日里森严的等级彻底崩塌，什么大汗皇帝，什么阿哥皇子，什么格格公主都被打落了凡尘。

“怎么回事？这是去哪？”

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未知的惊恐让皇太极从暴虐之中清醒，脑海之中满是惊骇欲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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