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表情更加阴郁,宁永学只好又说:“我最近考虑换个词。”
“终于有其他人听出来了,感觉怎么样?”她心情好了点,嘴角都带了点弧度。
“不止一个人啊。”他用伤感的语气说,“最近的人真是越来越敏感了。”
“越来越难骗了。”她纠正发言。
“别说这么难听嘛,我又没干过——”
她微笑的弧度拉直了,变成一条没有感情的细线:“你再说一遍,宁永学?”
“您说的都对,我错了,请不要揭发我,我再也不敢无缘无故干缺德事了。”
“把话说全点。”她道。
“我不该把你冰箱里的单一麦芽威士忌顺走;我不该一个人偷吃你订的玛格丽特披萨,还在道歉的时候给你赔了份酸黄瓜鲱鱼罐头披萨;我不该拿你的床单绑在窗户上,试试自己能不能往下垂降;我不该给你的磁带上录我声嘶力竭唱的维索茨基,每天早上扔到你枕头边上循环播放当闹钟;我不该放了你的鸽子,去地下墓地考察;我不该,嗯记不太清了。”
湛蓝色的眼睛默默盯着他,有点忧郁。“你干坏事的水平真是无人能比,宁永学。”她说。
“我刚领了一笔工资,可以全给你补上。”宁永学说。
虽然这种行为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回乡的预算会出麻烦,但他总能找到北墙或者南墙。至于用曲大小姐的钱,这未免就有点太小白脸
“工资?不是打工凑的考察路费吗,凑够一次路费就放一次鸽子?”她问。
“我保证不是。”
“这么说,你找到地方上班了?”
“内务部,你呢?”
“内务部”她有些迟疑,“算了,也符合你的形象。导师最近和中都科研所推荐我了,还差篇影响足够的论文。”
看来她是真不想回北方了。
“我带了奇妙的东西,”宁永学解释说,虽然这东西奇妙到会让人变**形植物,“找个机会去实验室吧,绝对可以保你进科研所。”
“你骗我不止一次了,那些滑稽的血样根本什么都检测不出来。”她说。
她说得对,以前每次抽血化验,宁永学都是找她私下的帮忙,实验室的钥匙也在她手里,只有她能开门。可惜检测从没有过结果,这也是实话。
“如果这次也没结果,你就把我扫地出门。”宁永学说。
她把门打开一点。“扫地出门就不必了,但是”
“我就知道你最好说话了。”
她立刻把门关得只剩了条门缝。“如果你再说这种空泛的场面话,你就出去。”
宁永学立刻对她低下头:“我错了。”
“把话说清楚一点。”她隔着门缝露出小半张脸,“为什么是找我?”
“我根本没有关系好的男性朋友。”
“然后呢?”她又问。
“其它前女友都有新男朋友了。”
“为什么是前女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她再次提问。
“因为我凑够一次考察路费就放一个人鸽子,完事就带着样本先来找你。”
她隔着门缝和他对视了好半晌,然后才提问:“贝斯还能继续弹吗?”
“那当然了。”
她点点头,开门放他拖着行李箱进来。
宁永学一进门,就看到窗户全用厚实的黑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等门砰得一声关上,走廊就黑成一片了,恐怕白天夜晚都没区别。
暖和倒是暖和。她住的靠内区,暖气烧得很旺盛,郊区老房子完全没法比。
当初和他同一批进学校的时候,薇儿卡就很孤僻,三年多过去,她只有孤僻的方向变了,给自己换了身不一样的涂层,实际上还是非常孤僻。
宁永学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四下里堪称空空荡荡,阴森可怖,弥漫着一股夜晚特有的死气沉沉。
窗帘实在挡得很死,天花板上的棱形灯也亮得很暗,四下里只摆着吉他,磁带,录音机和一截沙发,加上一个放着披萨盒的木桌。
薇儿卡走得很慢,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一种细碎的脚步声,沙沙作响。她只穿了袜子,或者说,她租了带木地板的租屋就是为了夏天在家光着脚丫,冬天也可以只穿袜子走。
她是个生活随心所欲的人,睡觉毫无规律,穿着全看心情,就连吃饭喝酒也随心所欲。
假期的时候,她经常足不出户,起来就喝咖啡,有时候啃一根香蕉就算解决了一顿,有时候又打电话叫最大份的披萨和威士忌,结果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完,还会因为习惯性的威士忌兑咖啡又睡不着觉。然后,她就会坐在沙发上弹吉他,但她从来没有音乐的天赋。
宁永学在她客厅角落里打开行李,薇儿卡那边没什么动静,旁若无人,也没理会他在哪儿。她只管一个人坐在地上,打开录音机,把磁带从a面换到b面。
很快就从里面传来了阴郁的歌声,近似于一种爱情的叹息声。
她对着歌声发了好一阵呆,然后才往右一倒,像个婴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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