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片裘并不在意走侧门。
他知道很多人在嗤笑他,也知道哪怕他走侧门,和走正门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一些白人也或捂着鼻子,用手扇扇风,仿佛他身上有臭味,又或者低声骂骂咧咧的。
无妨。
拍完照,从侧门而入,旁侧的植被与中式庭院的植被讲究错落、遮蔽隐约不同,欧洲园林讲究对称性与秩序感,树木被修剪成一个圆摞着一个圆的几何图形,并没那么遮掩。
旁边还有条小路,直通后院。
几个唐人低头飞速地走过去,拐角的尽头,挂着“收唐人好货”的牌子。
“嘿,哥们。”章片裘隔着植被招了招手。
一位唐人小厮停了下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大箱子,警惕地放到了身后,但依旧很有规矩地朝着章片裘弯了弯腰。
“他们刚开张,你怎么就知道这儿收唐人好货?温老板……很有名吗?”章片裘问道。
“温老爷是辅国将军的心腹,北京何人不知?”那小厮拱了拱手,便疾步离开了。
辅国将军的心腹?
1860年的辅国将军,爱新觉罗.奕劻?
章片裘骤然停下脚步。
秋风颇大,树影婆娑,哗啦啦地响。
没错,1860年大清国的辅国将军,就是爱新觉罗.奕劻。
他们居然是奕劻的人。
奕劻,乾隆皇帝的曾孙,1860年时刚刚被封贝勒,承袭辅国将军,后深得慈禧喜爱,封为庆亲王,又任“皇族内阁”总理大臣,权势滔天。
他不是个好东西,慈禧的走狗,出了名的贪腐,卖官卖国,光在英国银行的存款有据可查的就高达712万英镑。
“英国存款……信息对上了,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贝勒,派人前来铺路吧。”
扭过头看向大门口,此时,温行鹤正老道地应酬着记者,又有几人送来鲜花,忙得很,而温默则将九节鞭盘于腰间,帮衬着,笑意盈盈,漂亮中透着劲儿。
啪的一声。
从树上掉落下一颗大滴寒水,落到了章片裘的后脖颈上,章片裘再次看向温默。
只见此刻的她正双手抱拳,迎着另外过来贺礼的白人,身上并没有清朝晚期关在闺门内闺秀的拘谨,也没有封建社会女性的种种限制。
既练武,又会英文。
也是,既是帮奕劻办事的,培养好送过来属实正常。
章片裘垂下眼眸,右手捏着垂在后背的假辫子,几秒后,再抬眼目光里之前冒出的些许炙热消逝,如同被这雨滴,冰了下去。
转身,朝着展厅走去。
展厅颇大,约莫五百多平。
一进门,最显眼处立着的九块发着油光的木板条屏,上挂着一幅长一米五左右、宽约两米五的拓印地图,蓝底黄字,很是磅礴。
最右处,几个字拓印苍劲有力:大清一统地理全图。
“这不是出现在2023年大英博物馆晚清特展里的地图吗?!”章片裘惊道,靠近了再次打量,上面拓印的几个字‘幅圆之广,亘古未有’,字迹正宗。
令人震惊的是,眼前这一副庞大的地图,与2023年大英博物馆的晚清特展的入门口,最显眼的区域的那一副庞大地图,一模一样。
“难道,之后他们将这地图捐赠给大英博物馆吗?”章片裘抬眼,看着这近在咫尺毫无遮挡的文物,“能让潘尼兹馆长的助理亲自选花,且又安排好记者过来捧场,想来,他们也献宝无数吧。”
眼底,又冷了几分。
“大清国这么大!”琳娜走了过来,看着庞大的地图捂住了胸口,“大英帝国比起来……好像一条毛毛虫呀。”
大英帝国南征北战,四处掳掠,老百姓虽也听说大清国很大,却没有实际的对比。而这幅地图则完整地展示出了何为:幅圆之广,亘古未有。
“嗯。”章片裘点了点头。
“我的天……”琳娜惊愕地瞪大眼睛,细细品看了起来。
此时的欧洲,展览已有百年历史。
如今各大博物馆放满的埃及古物,是1790年尼罗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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