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听着路闻竹漫不经心的语气,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没缓过来。
这包烟,他提前用保鲜膜包好藏在马桶水箱里才勉强逃过一劫,逢年过节烟瘾犯了才舍得拿出来抽一口解解馋,现在也只剩下最后这么几根,宋辞想到那支“冤死”在厕所垃圾桶里的烟,心就疼得直滴血。
何况路闻竹高中差点还被招飞给抓走,读了这么多年书,年年体检两只眼睛仍然维持在1.2,视力好得让人妒忌。
宋辞瞪了路闻竹一眼,故意阴阳怪气:“哼,我看我的老花给你戴正合适。”
宋辞没过足烟瘾,心里憋着股气。
小老头平时说话就够损的了,如今更是火力全开。
九点整,组会准时开始。
组会流程:按照年龄顺序,从大到小,依次上台汇报近期的研究进展和成果,汇报完,有时还有提问和答疑、讨论的环节,最后是导师点评。
宋辞听完第一组汇报,扶了扶老花镜,他语气淡淡的。
“嗯,还可以,达到了a大本科生水平。”
陈竞站在讲台上愣了下。
“呃...老师,可我是博士啊。”
“你也知道你是博士啊?你是不是对你的毕业时间另有安排?”
陈竞:“...”
两个博士师兄都被骂了,坐在底下的人愈发诚惶诚恐。
许柚紧张地直抠手。
林周舟硬着头皮走上台。
宋辞拧开保温杯,边听汇报边喝茶,听完,他啐了口茶叶沫。
“挺好,写得跟红楼梦一样。”
林周舟受宠若惊,她谦虚道。
“您过奖了。”
“满纸荒唐言。”
林周舟:“...”
听到这儿,傻子才听不出来今天老板心情欠佳。
宋辞损人都不直接损,尤其喜欢变着法儿拐弯抹角地骂,不带一个脏字的那种,讲究的就是一个“欲抑先扬”,让人摸不着头脑,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药桶,每多一个人上台汇报,桶里就又多加了一勺火/药,不知道传到哪个倒霉蛋手里就炸了。
排在后面汇报的人愈发惴惴不安。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么现在宋辞头顶代表怒气值的血条一定已经拉满了。
“这段抄的吧?”
“老师...您怎么知道?”
“一条破土路突然拼接了一段柏油大道。”
“这是你写的?”
“是、是啊,老师,怎么了?”
“这样,你和谁有仇,指导写他,够他判个无期。”
“你人品还挺好的。”
“啊?”
“有借有还,教你的全还给我了。”
…
再下面一个是已经研三最近在准备毕业论文的师姐。
宋辞当场打开微信,给她转了一百块钱。
“我觉得已经可以发了。”
“准备投《读者》还是《故事会》?”
“这一百块就当我预支给你的稿费。”
......
许柚紧张地咬唇。
第一次线上组会和眼前的一幕幕重叠起来,仿佛一场噩梦,但梦的感觉却如此真实清晰。
许柚小脸一白,手捂着胃。
糟糕,胃病犯了。
他一紧张或者忘记吃饭就容易这样。
越接近他的顺序,胃部的痛感就越加剧。
宋辞前后听了将近十个汇报,他取下老花镜,疲惫地抹了把脸,用故作乐观的语调说道。
“有了你们,我虽然在学术界日益声名狼藉,但换个角度想想,教育界却从此多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感恩有你,未来可期。下一个是谁?”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路闻竹身上。
许柚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学术老油条”们却早就被骂习惯了,台上被喷得狗血淋头,下了台就敢明目张胆地低头摸鱼玩手机。
【单身自然保护区】
皮蛋solo粥:老板今天怎么了?又和师母吵架了?
轻舔蟑螂玉足:残暴,太残暴了。
毕业就好:看你的了@l。
寡王一路硕博:加油,全组的希望。
......
路闻竹走上讲台。
许柚咬唇强撑着坐起来。
路闻竹的汇报风格和他给人的印象一样。
冷淡、高效、简明扼要。
许柚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但他脑袋一片空白。
陌生晦涩的专有名词,还有好多英文参考文献和人名,“咻咻咻”掠过他光滑的大脑皮层,许柚一个字也没记住。
路闻竹汇报完,许柚浑身也被冷汗湿透了。
宋辞的脸色终于稍微好看了一点,他满意地点下头,目光掠过会议桌两侧。
“讨论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许柚垂着脑袋,虔诚祈祷。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许柚。你来说一说。”
许柚悬着的心又死了。
他内疚地耷拉着脑袋,声音细若蚊嗡,老实道。
“对、对不起师兄,我刚才有点不舒服,没有听,对不起。”
宋辞皱了下眉。
“哪里不舒服?还能坚持吗?”
不想熬夜做的报告白费,许柚咬唇点点头。
“能坚持!没什么,就是没吃早饭胃有点疼。”
“那好,正好下一个就是你。”
许柚拖着病体走上台。
许柚的ppt做得很好,除了声音小了点,报告没什么大问题。
宋辞皱下眉。
“我记得我昨天给你列了八篇文献,怎么少了一篇?”
许柚小心翼翼道。
“老师那篇文献我在googleschr上没有找到,可能是因为版权…”
林周舟和陈竞目光在空中对上,二人交换了一个名为“好惨”的眼神。
小师弟要被骂了。
宋辞听完果然眉头紧锁,燃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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