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饮弦并没有像暮遥那般反应过激,因为他早有与野兽搏杀活命的过往。
后来究竟是如何在天罗地网的围剿下逃脱的呢?
暮遥惆怅地抬起头,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地蹙了眉。
那时候是他放弃了唯一生的希望,将自己推入链阵传送而去啊!
留在深渊里的少年背影,伴随着那份无力、绝望的情绪深深铭刻在暮遥心间,不曾黯淡半分。
暮遥红了眼眶。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行至雾凇雪林的尽头,远方天空中的云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迷人,冬日里听闻溪流声甚为稀奇。
一阵山风带来微寒,让暮遥回过神来,猩红的眼眶此刻装满了难以置信的情绪。
她颤抖着摇了摇头,试图散去这幻觉。
凌饮弦见暮遥这副模样,不由得好笑道:“你还在哭啊?”
暮遥听到这熟悉的声调,泪水难抑的眼瞳中倒映着少年干净的面庞。
是他,真的是他。
暮遥一直在找寻的那扇通往地狱道路的门啊,希望将少年也接回人间,只惜叹事与愿违,消息难觅。
苦寻寻不见,不经意相逢,却是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此时此刻,暮遥真的想要扑在凌饮弦的肩膀,放肆大哭一场,可是回忆起昔日火光下闪躲的身影,她强按捺下这般冲动、失礼的想法。
暮遥牵起一抹百味杂陈的笑容,尽可能地放软神情,她深吸一口气,主动伸出纤手,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暮遥,法名成雪。”
凌饮弦点点头,与她回握,弯眉笑道:“我叫凌饮弦,嗯……叫凌镜也可以!”
暮遥望着他如今明若春风的笑容,与当年血河前平静的模样重叠,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直视着凌饮弦桃花一般的眼眸,痴痴喃喃道:“凌镜……果真是你。”
凌饮弦被她灼热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眨巴下眼睛,缩回了手没有接话。
暮遥也是不擅言语的冷性子,气氛一下子凝固,还略微有些尴尬。
当然,他觉得尴尬,暮遥似乎没有。
“这不是成雪师妹么?”
所幸这个时候,秦垲回来了。
“太好了,你们两个已经见过了呀,我刚还在犯愁怎么让你们成为朋友呢。”
秦垲又看向凌饮弦道:“嗯?凌师弟,你不会偷懒了吧?怎么没有入定修炼?”
“我才没有,我洗经成功了,秦师兄,你看。”凌饮弦说着,抬起右手,掌心间鼓动着一股月白色的玄炁之力。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么,难怪……”秦垲笑着点点头,旋即话语一顿,笑容紧接着有些破碎,惊愕地看着凌饮弦。
“你、你……”秦垲已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饮弦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凝聚出的玄炁,道:“怎么了?难道不对吗?”
暮遥走上前来,道:“你是对的,凌镜,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一次炼炁成功。”
她不像秦垲那样反应夸张,毕竟已经见识过凌饮弦的另一面,所以暮遥并不觉得凌饮弦以前从未修炼过。
哪怕凌饮弦真的是第一次尝试。
秦垲深吸一口气,感叹道:“真是天纵奇才啊!”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奇文卷页,继续道:“此物名通灵书卷,可引炁入体,用以辅助修士感知天地玄炁的宝物。”
“现在看来,凌师弟,你根本就用不上它啊!”
凌饮弦道:“秦师兄,那我接下来做什么?”
秦垲捏着下巴思索道:“你的成长出乎我的意料,接下来我可能得去请示师尊,看他是否同意传授你一些攻伐之术,凌师弟,在此之前,你就还是多多修炼玄炁浮元法吧。”
“好。”凌饮弦点点头,又好奇问道:“师兄,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啊?”
秦垲微笑道:“我么?我已经不再是融体境的范畴了,而是感悟境初期。”
凌饮弦暗自盘算着,如此说来,感悟境就可以下山了吧。
秦垲道:“好啦,接下来,成雪师妹,你带凌师弟好好逛一逛咱们玉陵峰吧,师兄去趟师尊那边。”
“我知道了。”暮遥颔首应下。
秦垲一走,山雪间便只剩下两道幼小的身影,沉默应是比冰雪更加寒冷。
良久,凌饮弦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暮遥贝齿轻咬下唇,内心挣扎一通,还是决定说出口。
“凌镜,昔日的救命之恩,我未曾忘记。”
凌饮弦摇摇头,道:“没关系,那次逃跑我可计划了许久呢,你刚好赶上实施而已。”
谁知暮遥稚嫩的眉眼间浮动着一股子倔强,竟显出几分孤傲,道:“不管怎么说,是我欠你,一定报答。”
她执意如此,凌饮弦还能说什么呢?
暮遥道:“我们重逢,你倒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凌饮弦小小年纪,看得却开,道:“一辈子就这么长,遇见谁我都不奇怪。”
“但我确实没有想过还能再遇见你。”凌饮弦有些失神。
从未想过还有再见暮遥的一天,只是这般出乎意料的重逢再度牵起他本欲尘封的过往。
凌饮弦和暮遥是不同的。
他从有记忆开始便生长在那里,待遇非人,才刚学会说话走路的年纪,便要与身边人一起,在占满罪恶的斗兽场同野兽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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